艾薇儿看到希尔莱雅和泠对比起以往要来得消瘦的身形，内心也免不了再次产生情感上的起伏。
似乎是她离开之后，她们的日子就过得很不好那样，愧疚开始翻涌。
“小艾，应该是你吧？”
听着希尔莱雅继续的呼唤，艾薇儿终于是没忍住，回应了她。
“嗯，是我，姐姐，泠，我回来了。”
艾薇儿的身形彻底从虚空中凝实，带着一丝风尘与疲惫，却依旧难掩那份独特的清丽。
然而，这份回归的实感，远不及怀中泠那几乎用尽全力的拥抱，以及不远处希尔莱雅那强自压抑的颤抖，更让她心潮翻涌，酸涩难言。
泠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泪水迅速濡湿了她的衣襟，那纤细的手臂环抱着她的腰身，紧得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骨血，再不分离。
“二小姐，二小姐。。。”
泠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哽咽，反复呢喃着这个称呼，像是要将漫长离别中未能唤出的次数尽数补回，她继续哽咽着说。
“您终于回来了，我真的，的好想您，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
艾薇儿能清晰地感受到泠的身躯所回馈而来的震颤，以及那比起记忆中确实单薄了许多的触感。
她心中一痛，缓缓抬起手，轻轻回抱住泠，手掌在她瘦削的背脊上一下下抚过，动作带着迟来的安抚与深深的歉疚。
“对不起，泠，让你久等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句道歉虽然显得轻飘飘的，却承载着她此刻难以负荷的重量。
随后，艾薇儿的目光，越过泠的肩膀，落在始终僵立在原地的希尔莱雅身上。
那双与她并无血缘关系，却曾盛满温柔与宠溺的眼眸里在此刻翻涌着的是难以置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近乎痛苦的挣扎与自我谴责。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束缚住内心那头名为“占有”的猛兽，不让它扑上来，将失而复得的妹妹紧紧禁锢在身旁。
在圣国的王选继承中，她也有所改变。
“姐姐。”
艾薇儿轻声唤道，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小心，这一声呼唤，像是击碎了希尔莱雅最后的防线。
只见后者眼眶骤然通红，蓄积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但她依旧没有上前，反而像是承受不住般，微微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声音破碎不堪，说。
“小艾，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为了缓解重逢时刻的气氛，艾薇儿试图开一个玩笑，她勉强地笑了笑，说。
“姐姐，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呢，你呢？成为圣国的国王了，日子应该过得比我好吧？”
可预料当中的效果却没有出现，反而让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紧接着，希尔莱雅深吸一口气，试图是要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却徒劳无功，话语变得断断续续，以及，随后的字里行间里面充满了自我厌弃。
“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你以前期待的事情，圣国，我没能让它变得更好，海茗瑟已经和我撕破脸皮了，我没能阻止她对圣国居民的残害。”
希尔莱雅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艾薇儿的容颜，却又不断闪躲，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我，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不该再奢求什么。
“你离开了，或许才是正确的。这个被那个蛀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我怎么有脸，怎么配再让你，怎么配再让你对我有所期待？”
她的声音不再拥有当初的强势，反而柔弱了不少，对比起海茗瑟，仅靠她和泠，还不足以去彻底改变臃肿不堪的圣国。
见此，艾薇儿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这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如同利刃，刮擦着她的愧疚。
她轻轻拍了拍泠的后背，示意她稍安，然后一步步走向希尔莱雅。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过往温馨的记忆与如今残酷现实的裂缝之上。
她伸出手，想要像记忆里呈现的那样，去握住姐姐冰凉颤抖的手，却在即将触及时，被希尔莱雅猛地躲开。
可希尔莱雅却是别开脸，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说。
“别，小艾，我不配。”
见到这一幕，泠同样极为揪心，她是艾薇儿和希尔莱雅的女仆，她不希望见到姐妹离心的事情上演在自己的面前。
“大小姐，二小姐说了，她比以前厉害了，而且，刚刚封锁亡骸行军的样子不就证明了这一点么？你或许，可以让她帮帮忙？”
尽管失去了寻狩魔眼带来的回溯能力，但艾薇儿也把自己离开圣国后，发生在希尔莱雅身上的事情猜出来了大概。
“嗯，姐姐，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次，我会站在你身边。”
希尔莱雅怔怔地看着艾薇儿，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与疼惜，又看了看泪眼汪汪却同样坚定的泠。
自我冰封的心湖仿佛被这两股暖流狠狠撞击，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被她强行压抑，对妹妹近乎偏执的依赖与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终于不再抵抗，任由艾薇儿紧紧握住她的手，那熟悉的温度，从指尖一路蔓延，似乎要暖进她早已冰冷的心底。
泪水更加汹涌地落下，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自我放逐，而是掺杂了难以言喻的委屈，心酸，以及，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希望。
她反手紧紧握住了艾薇儿的手，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与她相握的手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破碎地逸出喉咙。
“小艾，对不起，姐姐，姐姐我真的好想你，我什么都没做到，我对不起你啊。”
这一声带着哭腔，连同卸下所有伪装的呼唤，让艾薇儿的眼眶也瞬间湿润。
她伸出另一只手臂，将颤抖不已的希尔莱雅轻轻拥入怀中。
泠也靠了过来，三个身影，在经历了漫长的离别与苦难后，终于再次紧紧相拥。
“对不起，姐姐，是以前的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