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特异局，第三指挥中心旁边的队长办公室。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程珞星站在队长刘子桥的办公桌前，身姿依旧挺拔，但微微低着的头和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她此刻的心虚。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刘子桥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黑得像锅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令人心慌的笃笃声。他面前的光屏上，正显示着技术部发来的、关于旧城区现场“一无所获”的初步分析报告。
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每一秒都让程珞星感觉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终于，刘子桥停下了敲击的手指，抬起眼，目光如电般射向程珞星：
“说吧，五千字深刻检讨，详细阐述你擅自行动、造成重大财产损失，虽然是废弃区，但评估报告还是要写！以及最终毫无战果的全过程。重点反思你的组织纪律性和战术选择失误！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它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他的声音没有之前通讯里那么暴怒，但这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语气更让程珞星头皮发麻。
“是，队长。我接受惩罚。”程珞星没有任何辩解，利落地应下。她知道这次自己确实闯了祸，老刘没当场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已经算是克制了。
“扣三个月奖金，计入档案。有意见吗？” “没有。” “下次任务回来，自己去禁闭室待二十四小时，冷静一下。”
“……是。”
刘子桥看着她这副“乖乖认错”的样子，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心头的火气消下去一点，但眉头依旧紧锁。他挥了挥手，像是要挥开眼前的晦气：“行了，滚出去写检讨吧！看见你就来气！”
程珞星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刘子桥忽然又叫住了她。
程珞星疑惑地转过身。
只见刘子桥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感慨的神情。他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的沙发：“过来，给你介绍个人。”
程珞星这才注意到，办公室的沙发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那人看起来约莫近五十岁，坐姿依旧带着军人的一丝不苟。头发剃得很短，鬓角已经有些许白发，面容刚毅，眼神沉稳，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历经风霜的沧桑感。
见到程珞星看过来，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略带拘谨的笑容，点了点头。
“这位是杨国宁，杨队。”刘子桥的声音变得郑重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敬，“我以前在4区第6队时的老队长。”
4区？第6队？
程珞星心中一震。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第三次代行者危机期间，东区的绝对主力区之一，伤亡极其惨烈，最终因伤亡过于巨大被迫解散编制。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中年大叔，竟然是当年4区的老兵，还是老刘的队长！
“杨队，您好！”程珞星立刻立正，语气充满了敬意。对于这些从那个地狱般时代存活下来的老兵，无论后来如何，都值得最高的尊重。
杨国宁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声音温和而沙哑：“咳，早就不是队长了，叫老杨就行。小刘……子桥他太客气了。”
刘子桥走到杨国宁身边，拍了拍老队长的肩膀，对程珞星说道：“杨队当年是为了掩护大部队和人民群众撤离，左腿被代行者的残留能量波及，伤势太重，无法恢复，才被迫退下来的。”他的语气有些低沉，显然想起了不愿回忆的往事。
杨国宁倒是很豁达，笑了笑：“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能捡回条命已经算运气好了。”他顿了顿，看向程珞星，眼神慈祥，“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看看子桥这小子混得怎么样，顺便……陪我女儿过来报到。”
“女儿？”程珞星有些好奇。
“嗯，我女儿，杨雨桐。那丫头读书还行，考进了总局的研究院，刚毕业，被分配到你们安城分局的技术分析部实习，今天跟着物资车一起过来的。我就厚着脸皮跟过来看看。”杨国宁解释道，提到女儿时，眼中满是自豪。
“原来如此。”程珞星明白了。
刘子桥接过话头，对程珞星说：“杨丫头刚来，对局里和环境都不熟悉。珞星，你检讨写完之后，这几天有空就带带她，熟悉一下局里的各部门、工作流程，还有安城的一些情况。都是年轻人，好沟通。”
他这是有意给程珞星找个事做，顺便也是让杨雨桐能更快融入。
程珞星立刻点头：“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这对于刚闯了祸的她来说，简直是个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那就好。”刘子桥点点头，又看向杨国宁，“老队长，你就放心吧，雨桐在这边，我会看着点的。”
杨国宁感激地笑了笑：“有劳你们费心了。那丫头有点内向，但很懂事，就是搞研究……”
又寒暄了几句，程珞星才敬礼告辞，退出了队长办公室。关上门，她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把老刘那关暂时过了。想到还要写五千字检讨，又是一阵头疼，但想到要带新来的技术员熟悉环境，心情又稍微轻松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