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翎带着满腹疑虑，缓缓退出了那家“闲人勿进”的空荡商店，重新回到了死寂的街道上。那纸人僵硬的笑容和纹丝不动的诡异感，在她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
她继续向前探索，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落冒出来的影魔或其他威胁。街道两旁的景象大同小异，破败、荒凉，被一种绝望的气氛笼罩。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她的目光再次凝固了。
又是一家店铺。
一模一样的深色木质门脸，一模一样的完好橱窗，甚至门口把手上，也挂着一块字迹歪扭的“闲人勿进”木牌。
仿佛刚才那家店被整体平移到了这里。
程翎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推开了那扇发出同样“吱呀”声的木门。
店内依旧是那片吸收光线的粘稠黑暗。而在相同的柜台后面，同样端坐着一个纸人。同样的竹骨纸皮，同样的彩纸衣服，脸上画着同样僵硬诡异的猩红笑容和空洞黑眸。
然而，这一次，柜台上的情况有所不同。
那张“售货单”依旧存在，但上面列出的物品后面，不再是统一的“售罄”，而是标注着数字：
· 面包 - [50万]
· 瓶装水 - [30万]
· 急救包 - [80万]
· 9mm手枪弹药（盒） - [120万]
· 合金战术匕首 - [150万]
有货！
在这个物资匮乏、危机四伏的死城里，这些食物、水和武器无疑是救命的东西！但……价格呢？只有数字，没有货币单位。
“所以……货币是什么？”程翎低声自语，眉头紧锁。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钱币，在这种环境下，钞票恐怕连引火都嫌不够格。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衣物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柜台上，推向那个纸人。
纸人毫无反应。空洞的眼睛依旧“望”着前方，僵硬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那张十元纸币孤零零地躺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显得无比突兀和……可笑。
“果然不是。”程翎并不意外，将纸币收了回来。她早就猜到不会这么简单。
她盯着那些标价的数字，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推不动、打不坏的诡异纸人，心中飞速思考。
她不敢贸然尝试其他东西。尤其是现在，身体状态远未恢复。攻击纸人？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徒劳的。
“看来，这里需要慢慢摸索。”程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标价单和笑容诡异的纸人，缓缓后退。
她再次退出了这家商店，重新站在了昏暗的街道上。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家安静的、透着不祥的店铺，转身，继续朝着城市更深处，那片被更浓郁黑雾笼罩的区域走去。
在死寂的城市里行走，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嗯……有点饿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腹部。视线再次投向街道两旁那些破败的商店，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能找到些遗落的、未变质的食物，或者……至少能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躲藏起来的幸存者，获取些信息。
她选择了一家看起来相对完整，门口没有悬挂“闲人勿进”牌子的普通便利店走了进去。
店内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踩碎的包装袋、玻璃渣和干涸的、颜色可疑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败和灰尘混合的难闻气味。她仔细搜寻了一圈，不出所料，所有能即食的食物早已被洗劫一空，连瓶装水都找不到一瓶完整的。
“果然没有。”她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目光却突然被角落里一些不寻常的痕迹吸引。
那里有几排货架完全坍塌了，碎屑中，她看到了一些深深的爪痕撕裂了金属货架，附近的地面上还有一片已经发黑、凝固的污迹，以及几片破碎的、不属于人类的、带着鳞片的皮肤组织。
战斗的痕迹。 而且看起来发生有一段时间了。
是谁在这里战斗过？幸存者？还是特异局先前派入的侦查人员？
就在她蹲下身，想更仔细地查看那些痕迹时——
窸窣……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布料摩擦的声响，从她背后的货架阴影里传来！
程翎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想也不想，凭借着一路厮杀锻炼出的本能，腰肢猛地发力，拧身就是一记迅猛的直拳，朝着声音来源狠狠砸去！拳头上甚至下意识地裹挟了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影能，不是为了增强威力，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戒备。
“噗嗤！”
一声闷响，手感异常……脆弱？
她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约莫孩童大小、外形大致呈现人形，但皮肤灰败、五官扭曲模糊、四肢如同细长枯枝的怪物，被她这一拳直接打穿了胸口，粘稠的、暗绿色的液体从破口处缓缓渗出。
那怪物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只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么弱？”程翎有些意外，这比她之前遭遇的任何影魔都要弱小得多，简直像是……未完成品或者最低级的杂兵。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瞳孔骤缩。
那怪物的尸体并没有像普通影魔那样消散成黑烟，而是开始如同被高温炙烤的蜡像般，迅速融化、扭曲、收缩！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在她眼前，凝聚成了三枚暗沉沉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硬币，“叮当”几声轻响，掉落在地。
程翎弯腰，谨慎地捡起其中一枚硬币。
硬币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铁，上面没有任何精美的图案，只有两个简单却触目惊心的、仿佛直接烙印上去的数字：
100，000
十万？
这是什么？货币？那个诡异商店里标价的“货币”，难道就是……这种由怪物“掉落”的硬币？
她看着地上另外两枚同样刻着“100，000”的硬币，又回想起之前那家标价商店里，面包标价 [500000]，瓶装水标价 [300000]……
如果这硬币的面值就是“10万”，那岂不是意味着，刚才那个弱小的怪物，就“价值”三十万？而一块面包，需要五十万？
这诡异的兑换规则，这由怪物转化而成的“货币”
程翎握着那枚冰冷的硬币，看着空荡破败的商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