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云海慵懒地翻涌着，被夕阳镀上一层燃烧的金边。
至于为什么是傍晚？程珞星表示：别看我，我不知道。毕竟，谁知道它突然改变航班了嘛，肯定不是因为我看错了时间……
就在程熠回忆早上姐姐的神人事迹时。
“喂，程熠，回魂啦！”
一个微凉的东西贴上他的脸颊。
他扭过头，姐姐程珞星那张促狭带笑的脸凑得很近。她晃了晃手里的可乐。
“喏，庆祝你刑满释放！”
拉环“嗤”地轻响，甜腻的气泡涌上来。
“谢了，老姐。”
程熠灌了一大口，冰凉驱散了沉闷。
“都说了别叫老姐！”程珞星佯怒，屈指弹他脑门！但不久她又兴致勃勃翻着手机攻略，“你看，这家火锅必须打卡！还有这个……”
程熠一边听着，一边小口啜饮着可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舷窗。天空的墨蓝越发深邃，夕阳最后的金边已彻底沉入云海之下，只留下天际一抹淡淡的紫红残痕。几颗早起的星辰显得更加清晰，如同钉在深蓝天鹅绒上的钻石。下方翻涌的云层被机翼下的灯光照亮，像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流动的白色荒漠。
“唉，马上要起飞了，”程珞星看了眼手机时间，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等会下飞机再看，先把飞行模式打开，省得等会儿空姐来提醒。”她熟练地关闭了手机网络，屏幕暗了下去。机舱广播适时响起，用中英双语播报着飞机即将进入平飞阶段、请系好安全带等例行通知。
程熠也依言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塞进口袋。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可乐罐放在前方椅背的折叠小桌板上。机舱内灯光调暗了一些，营造出一种适合休息的氛围。乘客们也都安静下来，有人闭目养神，有人拿出平板或书籍，引擎的嗡鸣成了背景音。一种平稳、安宁的旅途感弥漫开来。程珞星也靠回椅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打算小憩片刻。
程熠看着窗外。飞机已经完全爬升到平流层，下方是连绵不绝、在月光和星光下泛着冷白色泽的云海，浩瀚无垠，仿佛另一个静止的世界。上方则是纯净、深邃、缀满星辰的宇宙幕布。一种奇异的宁静感包裹着他，高考的压力、离别的愁绪、对未知旅程的忐忑，似乎都被这万米高空的孤寂与壮美暂时稀释了。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身边姐姐均匀悠长的气息。
就在这令人昏昏欲睡的平静之中……
“各位旅客，因特殊原因，我们的飞机将在合城国际机场紧急迫降……” 机长广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打破了机舱的宁静。乘客们开始骚动，窃窃私语，不安的情绪悄然弥漫。
程熠却猛地扭过头，不是看向广播喇叭，而是死死盯住舷窗外！
窗外不再是静谧的星空与云海，下方也没有熟悉的城市灯火！
只有一片绝对的黑暗。
那不是夜晚的漆黑，也不是深海的幽暗。这是一种更深邃、更纯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乃至思想的虚无感！它如同冰冷的墨汁，浸透了整个视野，将舷窗变成了一块通向宇宙深渊的屏幕。在这片令人心悸的虚无中心，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存在”占据了他的全部感知。
它并非标准的圆形，更像是一个由缓慢旋转的、冰冷燃烧的星云、破碎的星骸尘埃以及某种无法描述的、仿佛能吸收灵魂的幽暗物质构成的巨大“眼”状轮廓。它静静地悬浮在那片虚无之中，庞大得超越了程熠对尺度的理解，仿佛本身就是宇宙结构的一部分。没有眼睑，没有瞳孔的细节，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带着非人意志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穿透了舷窗，穿透了飞机的合金外壳，精准地“钉”在了程熠的意识核心上！
时间、空间、物理法则……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程熠的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在太空却没有死？为什么没有窒息？为什么没有被瞬间冻僵？眼前这个是什么？……所有这些问题如同试图用火柴照亮黑洞，瞬间就被那冰冷的“视线”碾得粉碎。他甚至无法感觉到恐惧——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存在本身的彻底否定感。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不是简单的僵硬，而是彻底的、绝对的麻痹！仿佛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被无形的冰霜冻结！他想转动眼球，想抬起一根手指，想吸一口气……所有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具被钉在虚空中的冰冷雕塑，只剩下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冷“视线”下瑟瑟发抖。
这就是“眼”！这是他现在脑内下意识出现的想法
“目标确认。”
一个声音，或者说，一种直接烙印在意识最深处的冰冷意念，毫无征兆地炸响！冰冷、无机质、带着绝对零度的漠然。这声音本身，就带着强制性的力量，让程熠的思维核心剧烈震颤！
“代行者协议激活。序列：第四。束缚开始。”
随着这冰冷的宣告，程熠惊恐地看到——从他身体周围的虚无中，凭空凝结出数道幽蓝色的、半透明的能量锁链！这些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冰冷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手腕、脚踝、腰腹和脖颈！锁链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并非物理的紧缚感，而是一种直刺灵魂深处的冻结与禁锢！仿佛将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可能都彻底剥夺！他被这非人的能量枷锁牢牢地固定在虚空中，如同祭坛上等待献祭的羔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