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子。你确定要取这个名字?”一名年轻女性手攒着电脑鼠标坐在柜台里,她眉头紧皱的盯着面前的老人。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坚定的拍桌,“我确定。”
“行。”年轻女人手哒哒的在键盘上敲着。
过了一会,年轻女人停下动作。
“老人家,名字已经登记好了,您可以走了。”
老妇人蹒跚的离开。
穿过林壑树丛,老妇人来到了偏僻的小家,房舍不大表面甚至还漏着几个窟窿。
老妇人推开门,一眼见到的是一男一女,其中女人手上还抱着个小婴儿,那小婴儿看起来分量极沉,光是体型就领先寻常婴儿一圈。
男人见门被推开,开口喊道:“妈,回来啦。”
女人听到男人的话,眼睛立刻从婴儿转到老妇人身上。
她迫切地问:“妈,取名字的事?”
老妇人也不卖关子,“叫君臣子,今后本本分分,不骄不躁。”
“君臣子…”女人沉默。
“那行,就听妈的。”男人率先答应下来。
女人也不好说什么,事情就这么在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
幽静的宿舍里,一个高大的年轻男性扶着头从床榻上坐起。
“嘶,多久的事情了,居然还能想起来。”
男人向右侧躺着再次睡下了。
意识慢慢的沉入黑暗,很快梦带来了光明。
“我们放假出去玩吧。”
“好啊。”
“……”
嘈杂的声音不断的响着,面前的场景中人来人往,幼小的孩童们转来转去互相交谈。
房间的最后有一片空旷的位置,仅一坐孤立于其中。
一位男孩独自坐在那里,对比周边的同龄人,他的体型明显大于常人。
“……”
男孩抬眼看着嬉闹的人群。
人群中星星点点的有几人回头。
“君臣子?”
另一人拉住说话人的手,“这就是个闷冬瓜,你看他长那么大真是个怪人。”
那人见状不再犹豫,嘻乐继续如前。
男孩起身走出教室,周围人却始终与他保持相对一定的距离。
他站靠在走廊边扶着栏墙独自望着远方。
这所学校是极普通的,甚至砖墙都有些脱落,听闻领导已经多次催促重整教学楼了。
但在这里男孩却得到了他之前希望却不曾拥有的一切。
无论饭菜,住宿,还有清净的环境都是如此新鲜。
“你好。”一个女孩在男孩背后拍了拍他。
“?”男孩转头眼神不解。
“做个朋友吗?我看下课了都没人找你。”
女孩身材矮小,对比同龄人足足矮了一个身位。
男孩只能低头才可以完整的看见她。
“是,是吗?”
“没错。”女孩温柔的笑着。
“好。我叫君臣子。”男孩低头低声说着。
“收到。”女孩像冷夜中的篝火,虽无法驱散黑暗,但仍带来及时暖意。
这样过了许久,男孩一度认为这女孩是他人生中的救赎。
那年学校里开始流行起足球这种运动,无论男女,同学们总在空闲时段聚集踢球。
女孩也想体验足球,可惜她身材太小,没人愿意带她一起。
于是那天她找来了男孩。
“我想试试踢足球,但是没人愿意带我,我想你是我的朋友,应该可以帮帮忙吧。’
男孩不假思索,立刻答应了。
正午时分,晴空万里,烈阳高照,女孩挟着男孩一起来到球场。
女孩抱来球。
“我守门!”她自信地说。
男孩从不怀疑女孩,虽然他也是第一次玩,但他仍然全力以赴。
庞大的身躯碾压草坪,很快来到了女孩面前。
这庞大的身躯同样也碾压了女孩,那天男孩弄伤了女孩。
高大的大人们来了,他们指责男孩不知分寸,他们强硬的带走了女孩。
大人们对男孩感到失望,而男孩内心却空落落的,不知道指责的意义,也不知道今后该去往何方。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到底什么是错的什么又是对的?
男孩在家里待了几天就被放归了学校。他很想学校,也想很想见到女孩,他想明白了,要亲口对着女孩说“对不起。”才能赎清这无妄之罪。
可自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见到女孩了。
女孩消失了,他的生活又变得像以前那样,孤独、空无一人,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年四季从窗口呼呼而来的冷风还有这破烂的木桌椅。
男孩何时不想女孩呢,他的时时刻刻都在想。
男孩的一些东西改变了,他的家长注意到了男孩。
母亲告诉男孩:“君臣子,只要你好好学习,成绩高了,以后做到你想做的所有事,拿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再三追问事情是否为真,他得到的尽然是“当然是这样。”
男孩彻底相信了这番说辞。
于是他开始不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他认真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最后的考试来了,他成功了,他收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可他仍然感觉内心空落落的。
他不解的向母亲提问,“我到底少了什么?”
母亲看着男孩,“你什么都不缺了,你成功了!”
男孩不解,但他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男孩清楚的知道自己忘掉了什么,但是具体内容他记不起来了,这一次想不起来,到以后应该就会永久的失去吧。
男孩百思不得其解。
他抓耳挠腮,他痛苦嚎哭,他掩面癫笑。
这一切没有人看到吗,他的周围一片黑暗,自然是没人能看到。
男孩逐渐融入地面,明晃晃的消失在太阳的影子里。
男孩端正的为长辈行礼,长辈们个个乐的停不下来,全都马上拿出红包递交给男孩。
盛宴结束了,男孩贪婪的拆着红包,一张一张的数着鲜红的钱。
他明白了,一切是要从别人的身上获得的。
即使是生命这样神圣的东西都是从母亲那里获得的。
世间何物不能靠人来获得?
男孩认为自己明白了一切。
男孩端正的站在台边,看台下空无一人,臣子就要本本分分,不骄不躁。
在被黯黯月光照亮的宿舍中,一位高大的年轻男性直直的坐了起来。
他失心的喃喃着:“如今的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男人瞟了眼下铺的一个男生,此时那个男生睡得正香。
“现在我君臣子找到了最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