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期坐在山坡上，希安娜站在她旁边，二人身后就是学会总部与夕阳，红色的晚霞像是被这高耸入云的建筑捅出的血，山脉如大地突出的血痂，坚硬而暗黑色的岩石上盖着薄薄一层土。
“您在这？看什么呢，那些人？这辈子本来就够惨的了您还要看那些让您不爽的东西？”一个满头大汗的人抱着一袋子东西向二人跑来。
“您是？”
“发工资的，接好了！”
于思期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这么沉？这里面……”希安娜也掂了掂，“你确定是给我们的？”
“都是金子，您不想要吗？”
那袋子至少一千克重，她把它放到腿上打开，一时间一堆金片便哗啦啦地散出，叮了咣当砸在地上。
“我们没有时间来印钱搞经济，这种最普通的货币倒是好用多了。”
每一片光滑的金币都反射出山下的景象，人们像蚁群般蠕动，似乎也同样脆弱。
“都是哪来的？”她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肯定是从他们身上刮啊，每次漩涡之后商会的人都能来和我们交易，他们就在商会设在这里的工厂打工，我们收点税，23%？46%？前些年还是23%呢今年就是46%了……”
希安娜抬手止住他的话。
“不说这个，教会和漩涡，虽然是他们造成了我们现在的样子，但这俩东西我们都没见过，你不觉得可笑吗？给我们讲讲。”
“你说这个？不用不用，教会很快就来了，漩涡也是。”
他向二人扔出两块电子手表，上面和正常的手表不同，是即将到零的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漩涡就会来，完事之后会有人广播间隔时间，只是这时间您得自己调。”
“您现在应该也好奇漩涡的能力，诺。”他掏出本册子递到于思期手里“看这个吧。”
于思期接过册子，默默翻开。
并没有她想象的长篇大论，而是一张叶子的图片。
“中间那条粗的可以看作是主时间线；旁边的分支可看作其他可能的世界线，它们由选择而产生，比如说，这个是秦始皇未能统一六国的世界线，这个是罗马与汉交锋的世界线，这个是……，那些免疫漩涡的地方，可以通过漩涡在不同世界线中穿梭……不在这些地方的一切都会被重构为基本粒子……”
翻页。
“我们在不同的世界线中来回穿梭，没有规律的穿梭。也不会重复，经历过的时间线不会重复，在漩涡发生后，由于不同世界线物质与能量的不同，缺失或多余的东西都会以其他形式表现。”
“具体表现为；从天而降的东西和声音，他们都来自于主世界线。”
她合上册子。
山下的人还是那么忙碌。
“这些钱里，哪些是我该得的？”
“大概10片左右吧。”他看着她紧盯自己的双眼，感到些许不适。“您要？”
她默不作声，只是拿出自己该有的。
这些是我该有的，那剩下的就该是他们该有的。
她这样想着，随后一把抓起金片，抛向人群中央！
“您这是…”
人们顾不上考虑钱的来源，而是疯了般哄抢着，此起彼伏如同海浪。
“这些都是他们该得到的。”她转过身来，清风吹拂起少女的短发，夕阳为其打上几缕光，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夕阳下她的样貌：汉白玉般白皙的脸上蒙着淡雅的尘，海水般深邃的眼中回荡着几丝不解的波浪。
“您这样做能改变的太少了…他们中间没有人会去攒钱，就算拿到钱也会去挥霍一空……”那人试图制止。
“至少他们拿到自己该有的了。”
“还不够吧。”希安娜也掏出十片金，将剩下的撒入空中，应和着她。
金色的碎片如雨落下，人群的欢呼与争抢声在山谷间回荡，于思期望着这一切，忽然觉得那些闪烁的金片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雪——冰冷、珍贵，却又转瞬即逝。
远处的学会总部在夕阳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天空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
电子表上的数字无声跳动。
漩涡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