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吃相

作者:252860 更新时间:2025/7/23 12:21:06 字数:3161

塞西莉亚刚推开门缝,胃袋猛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呜”一声闷响。温热的羊奶混着酸苦的胃液从鼻腔、口腔同时喷出,砸在水泥台阶上,溅起乳白色水花。

她弓着背,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指节泛青。泪腺被迫分泌,视野瞬间模糊,霓虹灯变成一团团晕开的色斑。

吐到最后只剩干呕,嘴里只剩铁锈与胆汁交杂的苦腥。

可也正是这股苦意,像一根冰锥刺进脑髓——眩晕退潮,理智重新浮上水面。

她用披风袖口粗鲁地抹了抹嘴角,深吸一口带着雨意的冷空气,转身回到酒吧后门。

后门“吱呀”一声重新被推开,酒吧的喧闹劈头盖脸砸回来:低音炮的鼓点、玻璃杯的碰撞、男人们粗哑的调笑。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到吧台前——高脚凳还在,马克杯里的牛奶表面已经结了一层皱巴巴的奶皮,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纸。

塞西莉亚刚坐下,吧台尽头忽然炸开一阵杂乱的脚步。

“就是她!”

安德森的声音比先前更尖,带着疼痛和酒精双重扭曲的颤。他左手托着右腕,那根被掰折的中指以不自然的角度翘着,像折断的枯枝,指节处肿成紫黑色。他踉跄两步,让出身后的男人。

为首的人穿着一件黑色机车皮夹克,肩部铆钉在灯下闪着冷硬的银;头发漂染成刺眼的明黄,发根却漆黑,像被火燎过的麦田。

他右手拎着一根金属棒球棍,棍身在霓虹里来回折射冷光,握柄缠着的黑色胶带被手汗浸出深色指痕。

男人下颌线锋利,左耳一排耳钉,最下面那颗是颗红宝石,红得像凝住的血滴。

他抬起棍子,棍头“铛”地敲在吧台的铜边上,火星四溅,橡木台面立刻凹下去一道亮痕。

“黄毛”扬了扬下巴,声音带着金属般的沙哑:“外国妞,听说你很能打?”

他身后四个小弟呈扇形散开,清一色黑色连帽衫、运动裤,裤脚塞进高帮板鞋。最左边的那个把指关节掰得“咔啦”响;

最右边的把一根折叠刀甩出来又甩回去,刀刃在掌心翻出冷白的弧线。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的鲨鱼,呼吸里带着兴奋的颤音。

酒吧里的音乐还在放,却像被人拧小了音量,所有目光齐刷刷聚过来。角落里有女孩捂住嘴偷偷掏出手机,却被同伴按下去;穿亮片裙的陪酒女往后缩,高跟鞋踩到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喀嚓”。

黄毛把棒球棍扛到肩上,咧嘴一笑,虎牙尖锐:“我弟弟的手指,你折的?”

黄发男人把球棍扛到肩上,抬下巴对安德森嗤笑:

“真他妈废物,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还让人折了手。”

安德森疼得直抽气,却不敢反驳,只能把腰弯得更低。

黄发男人把目光移向塞西莉亚。

视线像一条湿冷的蛇,从她的脚尖一路滑到兜帽下的金发。

“外国妞?”他用球棍隔空点了点,“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跪下,把我弟弟的手治好,再陪他一晚;第二——”

他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亲自打断你的两条腿,拖出去喂狗。”

黄发男人见她不答,冷笑一声,球棍在掌心转了个花,金属破风声“呜”地掠过。

“不说话?兄弟们——”

塞西莉亚连眼皮都没抬。她伸出右手,食指在空气里轻轻一点——

嗡。

像有人突然关掉世界的音量键。

空气骤然变重,像被灌了铅;吧台上方悬挂的玻璃杯“啪”一声炸裂,碎屑悬停半秒才簌簌落下。

四个小弟刚冲出半步,膝盖便像被无形巨锤砸中——

“咔嚓!”

膝盖骨与地板碰撞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他们脸朝下狠狠拍在地上,胸口与地面之间连一张纸的缝隙都没有;肘关节反折,像被踩扁的昆虫。

最靠前的那个连帽衫兜帽被重力压得蒙住头,呼吸在布料里变成惊恐的闷叫;折叠刀“当啷”一声滑出去老远,刀刃卷成扭曲的月牙。

黄毛脸色骤变。

他试图把棒球棍往前挥,可棍子瞬间重若千钧,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白,金属棍头却只是“咚”地杵进地板,一寸也抬不起来。

他的膝盖开始发抖,双腿像被铁钉钉进地面,脊椎被迫弯折成一个屈辱的弧度。耳钉里的红宝石晃了晃,映出塞西莉亚低垂的睫毛——那双眼睛在霓虹下泛着幽深的蓝光,像极夜里的冰洞。

“异……异能者……”

不知是谁先挤出一声破碎的惊呼,像撕开了恐惧的口子。

吧台后,老杰克手里的抹布“啪嗒”掉进洗手池,铜质水龙头滴下一滴水,声音清脆得刺耳。

塞西莉亚终于抬眼。

她看向黄毛,目光平静,却让对方感觉像被冰水从头淋到脚。

“手指是他自己伸过来的,”她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杂音,“下次教教他——什么叫礼貌。”

她收回手指。

重力瞬间松开。

小弟们像被剪断线的木偶,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大口喘气;黄毛踉跄两步,棒球棍“当啷”一声掉在脚边,砸碎了一块地砖。

他低头,看见自己左手背上一道细红的压痕——那是重力场留下的,像被烙铁烫出的印记。

留声机里的女声仍在旋转,尾音拖得悠长:

“…and when you open them again, the night will be gone.”

塞西莉亚重新坐回高脚凳,指尖轻叩台面。

“老杰克,”她淡淡道,“猪腿再不加孜然,就真的要糊了。”

橡木托盘“哐”地砸在吧台上,热气裹着肉脂香猛地炸开。

一整条猪后腿被烤成赤铜色,油珠从焦脆的皮下渗出,顺着刀口往下滚,滴在铁盘里发出“滋啦”的细响。

孜然粒、迷迭香碎和粗海盐黏在皮面上,像给这条腿披了一层碎金铠甲。

塞西莉亚连刀叉都没碰。

她直接伸手——五指撕开披风,袖口滑到手肘,露出雪白却绷着青筋的小臂——像猛禽俯冲般抓住骨柄,整条腿被提了起来。

第一口咬下去时,脆壳发出“喀嚓”一声脆响,像冬夜踩碎薄冰。

焦皮下的脂肪层早已化成滚烫的油库,牙齿一撕,油汁混着肉汁“噗”地迸溅,在她唇角烫出几点红印。

她不管不顾,舌尖一卷,把半融的脂肪舔进口腔,喉结上下一滚,连嚼都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吧台周围的人看傻了。

穿亮片吊带的女人把嘴里的樱桃直接吞了下去,差点噎住;

烟灰发的大学生手里的龙舌兰“当啷”掉回吧台,琥珀色液体顺着指缝淌;

连老杰克都忘了擦杯子,金牙半露,像被点了穴。

塞西莉亚的牙齿切进肉里,发出“咯吱咯吱”的锯骨声。

她咬住筋膜,猛地一扯,一整片粉红色的熟肉被撕下来,断面渗出珍珠般的肉汁,顺着她下巴滴到披风领口,立刻被黑呢吸成暗色的花。

咀嚼时,腮帮鼓起又平复,像潜伏的豹子咀嚼刚猎杀的羚羊。

骨棒在她手里旋转,像指挥棒。

她啃得极快,却极干净:

每撕下一块肉,都用舌尖把骨头舔得发亮,连骨髓缝里渗出的乳白髓液都被她“啾”地吸出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咝”声。

不到五分钟,那根腿骨已经惨白得能映出霓虹,连软骨都看不见半片。

有人偷偷掏出手机想拍,镜头刚对准,塞西莉亚忽然抬头。

那双蓝眸在紫光里像淬了冰的刀片,吓得那人手一抖,手机“啪”地砸在自己鞋面上。

第二条猪腿端上来时,老杰克亲自托着盘子,动作竟有些小心翼翼。

托盘放下,他还往后退了半步——仿佛怕她连盘子一起啃了。

第二条腿更大,表皮烤得微裂,像干旱河床。

塞西莉亚这次换了姿势:

左手握住骨端,右手五指成爪,直接插进肉里,用力一撕——

“嗤啦!”

半条腿肉整块被掀下来,热汽里带着胡椒的辛辣。

她把肉按在吧台上,俯身啃咬,鼻尖几乎碰到台面,碎发垂下来,黏在肉汁上。

每一次撕咬,肩背线条都在披风下绷紧又放松,像弓弦拉满又骤然回弹。

油汁顺着她手腕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凝成一小滩亮晶晶的琥珀。

一只蟑螂闻着味爬过来,刚探头,被她抬脚“啪”地碾碎,鞋底在地板上旋转半圈,像摁灭烟头。

全场鸦雀无声。

DJ忘了切歌,留声机里的女声哼到最高音,突然破音,像被谁掐住脖子。

直到最后一块软骨被“咯吱”咬碎,骨髓吸干,塞西莉亚才直起身。

她舔了舔唇角的油星,舌尖一卷,把沾在虎牙上的一粒孜然卷进口腔。

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不是擦嘴,而是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指缝里的红油被抹成一缕缕深色的痕。

老杰克这才发现,她刚才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在低头啃骨的某一瞬,闪过一丝血红。

他眨眨眼,再看——仍旧是冰湖般的蓝,仿佛只是霓虹的倒影。

“盘子。”

塞西莉亚把两根惨白的骨棒并排放在托盘里,像陈列战利品。

她又从披风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百元钞,压在骨棒下,纸币边缘被油浸得半透明。

“砸碎的桌子,”她指了指安德森那边歪倒的小圆桌,“还有烟灰缸。”

她的声音带着吃饱后的慵懒沙哑,却没人敢接话。

披风重新拢紧,她转身走向门口。

油亮的高跟靴跟踏在碎玻璃上,“喀啦、喀啦”,像巨兽踩碎骨头的余韵。

留下一地惊掉下巴的醉汉、两根被啃得发光的腿骨,和满屋子挥之不去的肉脂焦香。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