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用不着你提醒，我们快去学校吧。”最近天气有下雪的局势，我看着阿糯笑嘻嘻的脸，实在略显呆滞，即使在这种天气下，她也只批了几件衣服，实在是太愚笨了，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笑的出来。阿糯也扎着辫子，不过只扎了一条长辫，素颜不算多么出众，但好在看着乖巧听话，不大可能出现逆反现象，凭借这一点或许能得到不少人的喜爱。
“思雨，你父母今年除夕回来吗？”
“你还是先多披几件衣服再来管我吧，小心把自己给冻死。”我的表情只是不屑，下意识的话里一点都不留情面，结果说完后，又有些害怕，自己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些。
“都是小事而已了，再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阿糯明显并不在意，此时我到底是要说她蠢还是说她犟呢？算了，还是要温柔些，记得她们家也挺贫困的，好歹体谅一下。
“我不知道，就算回来也不过是把我当断了线的风筝看。”对此，经验告诉我不能把期待提的太高，尽量放低，才是最容易得到惊喜的办法。话说，在母亲带着尚未熟识的亲人，去往不知何处后，我们的感情积累或许还不如一道血缘重要。
“听不懂呢……不过，确实有很多城里孩子都不想回来了。”
我突然记起，村里的老人前几日都还因这事，一口一个白眼狼，抱怨自己养了半辈子，什么都没能得到。此类现象近期不会好转，毕竟赤口毒舌是这群人不容遗忘的技能，时常觉得他们并非亲属，而是欠下了滔天巨债的仇人。
“我们管不着……”说着说着，学校的一角已经出现在视野中，我平平安安的进去，来到了班级、座位，一声不发的埋头复习，很平淡，不存在丝毫抢眼的事物。
不等椅子暖热，老师握着手上的书推开门，我自觉的停止思考，再过几天就到了最后的测试，现在绝不能懈怠。书本的影子撕扯拉长，教室内仅剩讲课的动静，除了一团团棉花躺在座位，就是老鼠抓挠黑板的古怪叫声，大概过去一节课的半数时间，从头到尾我的意识都没有从知识中脱离，可外面却散发着清晰的步伐声，那声响很清楚，有些类似于落叶摩擦地面的放大版，看频率应该就一人。我并不在乎这些，这儿是学校，走廊会传来声响很正常，只是离奇的是……那人一直在窗户外踱步，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还在逐渐靠近。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根本没法正常听课，课不认真听就学不会，学不会成绩就会下降，下降就很难找到出路，然后就只能……我已经不敢再想象了。所以终于是准备去看个究竟，到底是谁在打扰我寻找出路……
“奇怪，根本没人……还是说，人已经走了……”我真打算重回课堂，但走廊的地上有同样引人注视的东西，透过窗户来看……红红的、湿腻腻的、一块一块的、好像离我的目光越来越近。不等我考虑是现在说还是下课说，突然间“啪”的一声，似乎有看不见的东西撞击了窗户，想要闯入，玻璃还在震动，而我已经被吓了一大跳，跟随本能从板凳跌落，跟地板接触上，模样实在是狼狈……
身体并没有缓过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想动却没力气，况且此时我的注意力与如何爬起来无关联。
玻璃上留下一个血巴掌印，那些红色液体还在上面爬行，既让我毛骨悚然、又使我难受恶心。同学们很莫名其妙，见到我倒了霉，一改之前将死之人的状态，变得嬉皮笑脸。似乎我是在演一出好笑的喜剧，观众们正嘲弄着演员羞耻的模样，就连老师也忍不住跟着随波主流，班级的气氛欢活跃到了高潮。我避不开他们兴奋的脸庞，这让我觉得更加恶心、生理不适，想要去大吼一声，质问他们好笑在哪，但每当这时将要发出声响，心底又传来一道劝告，要是这样做之后他们更开心了呢？就像看待猎物挣扎时的那样……
幸好阿糯还是不忍心，连忙扶我起来，这篇戏剧才总算结束，演员带着红通通的脸庞回到座位，恢复无人文静的处境。
我在想，今天真是糟糕至极，令人羞耻。一群拿别人的痛苦来取笑的家伙，必须离这帮傻子远点，免得也变蠢。但那个红手印似乎只有自己看的见，当时我除外，无一人因此吓一跳。
我想要证实眼睛没有出错，于是抬头望去，玻璃上确实不干净，但手印不见踪影，只剩一个同样由血液组成的千纸鹤图案。无论眼前的事儿有多匪夷所思，我都不打算把它透露出一点，就当从未发生，以免又糟取笑。
“阿糯，那帮同学可真奇怪。”中午暖和不少，我和她面对面共聚在食堂，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我没那么聪明的，看不出来。”阿糯小声咀嚼着口中的米饭，对于她来讲，也许午饭更重要些。
“他们总是幸灾乐祸，之前老师讲过，隔壁有个班的同学被父母打了，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结果他们却只是语气更八卦些，咧开嘴的幅度更能看见牙齿，好像很激动，很少人为此伤心。”
“思语，你说这么多话不饿吗？还有，幸灾乐祸是什么意思来着……”
“你在想这些呀……”我没有生气的……也不是， 心里肯定有不满的，但要表现的温文尔雅些，所以只是在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想要离开。
“呃......我觉得不用贬低得太狠，我们都是同学嘛......”
“我才不认呢。”留下这最后一句，我就起身穿过人来人往的食堂选择离开。
嘴始终是硬着的，尽管留下这么一句，心里却觉得我好像真的有些果断了，总不能把他们一棒全打死，在那种地方发脾气也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映像。
“差点没控制住，明明想要尽量温柔一些，但身体总会下意识的失控......”我和同学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明明共同生活这久，却连大部分人的名字都不记得。班里的人没有主动招惹过我，这份厌恶是完全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我和他们本质算是同居，根本没多少交集，仅有的那几次还没有留下好的印象，像是离得最近的那次，不管什么时候想，我还是不明白。明明当时我的作文拿到了满分，正处于兴头上呢，那个考了零分的同学偏要说这是周出来的，唉……没办法，我只好取出自己的大脑，塞进他白花花的瞳孔里，让他看个清楚。
就像是尽心尽力画了幅画，获得了学校的夸奖，可这时一个仅仅敷衍了寥寥几笔的人突然跑过来，不论逻辑，非要用一种长者教导后辈的语气，笑嘻嘻说你的画是瞎编乱造，还向别人抱怨自己敷衍几笔的作品为什么是0分。他其实清楚心里清楚的不得了吧，甚至根本不在意，来贬低我的理由，或许是身边容不下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便想方设法来恶心我，以让自己心里舒服。
当然，不排除是使用了某种“精神胜利法”呢，一个人肯定没资格代表整个班级，但我的自尊心也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只为自己看戏的人多了，对他们的第一印象也就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