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
朔风还旋。
两崖之间形成狭管效应,气流速度加快。
这样的位置,这样的条件。
怎么会有个悬棺吊着?
一般情况,不都停置在半空的岩壁上吗。
小王喉结微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最初的雷声,似乎是炸塌了悬棺底部的虹梁式支撑,但棺体还被镶嵌在岩石里的青铜锁链吊着。
他满心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
调查组“施工”完毕后,空隆一声,悬棺带着锋利的黑色弧线坠落至地。
小王随着张队一路跑过去,喉咙火燎似的,前面的张队肌肉弓张,背后形成倒三角的流线,像奔猎中的猎豹一般迅捷凶猛。
而他,刚开始还能跑几步,遇到坡面,几乎是摸爬滚打着前进。
等终于到了目的地。
周围尘雾滚滚,小王艰难地直起身,遇到了一生都不会忘却的场景:
一座精致的玄黑色木棺侧立,底部压出一凹深坑,一位长衫少年坐在上方,棺口直对两人。
小王不善措辞,但真要让他去形容这一幕,一定会极尽至善至美之词——只有这样,才能去描述出如此脱离现实的画面。
最朴素的比喻,大概是:
不像在同一个图层。
少年墨色长发在空中泊流,綦色衣袂浮动,侧脸抵在膝骨之间,神情疏离,眸中尽是淡然。
真TM的帅。
如同水墨画里走出的装扮,鲜衣怒马似的侠风意气,不怒自威的剑目英眉。
转瞬之间,张队叼着烟,从腰侧掏出枪支,黑漆漆的洞口直对少年。
小王回过神,也攥紧双拳,紧张地盯着他。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的……
兴许,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一双墨瞳乜向两人。
而后缓缓开口,说道:
“吾有一剑。”
“汝可识得?”
……
编的吧。
绝对编的。
江镜舟和周朗啃着南瓜籽。
是王局老婆晒的,白色外壳,和瓜子差不多,磕在嘴里有股喷香喷香的味道。
他俩儿一人抓了一把,活像村头大妈似的坐在椅子上,直对着办公桌上绘声绘色的王局。
时不时还啧啧发出点评:
【听起来像什么盗墓小说开头】
【开个连载一定没人看】
【最后一句好中二啊】
王局挺起发福的肚皮,额角似乎皱起了一个巨大的生气符。
“够了!打坏花瓶的事儿还没算账呢,我好心分享故事,你们却把我南瓜籽磕了!”
在意的竟然是南瓜籽吗?!
周朗挠了挠侧脸,毫无歉意地回道:
“抱歉哈王局,地面我会打扫干净的。”
说完,又抓了一把塞进口袋。
“哎哎哎。”
王局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坐下,捂住脸,仿若隐忍着悲痛的心情。
“周朗就算了,小舟你怎么也磕得这么上头,是故事太无聊了,还是你认为我老人家会记糊涂账?”
江镜舟被这么一点,立刻乖顺正经地站起来,脚底铿锵一拢,有力地敬了个礼。
“并不是,在清澜坝时,上面指导要更加贴合民心民意,街头街尾和谐共处,所以,我经常和当地的婆婆阿姨交流心得,根据经验,一边吃零嘴一边附和想法,是最为亲切的姿态。”
“我知道了,不用这么正经的。”
王局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接着,心绪颇为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江镜舟身份特别。
性格又是刚正不阿、直来直往的类型。
之前的测试时,她说自己是一位光荣职员,从始至终坚持着唯物信仰。
看那坚毅又不含杂质的目光,王局几乎第一时间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两人其实还有继续听的意愿。
但已经耽误了许多工作时间。
王局打发他们离开,却在江镜舟将要关上门时,叫停了她。
“小舟啊,你已经见过长生者了。”
“之前给你说的那些,愿意相信了吗?”
江镜舟握住门把,迟疑片刻。
随后直起身子,坚定不移地回答:
“我是职员,对上面的指示不会有丝毫怀疑。”
“但诚如您所见,我并不信服,在心底,我向往的岗位依旧只有一个。”
王局沉默地点点头。
江镜舟将阖上门时,办公桌后传来声音。
“记得在之前的地方,重新放一瓶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