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忽悠游戏有限公司，初创团队会议，地点：林杰那间除了桌椅板凳就只剩梦想的出租屋。
参会人员：老板林杰，首席美术师苏小糖。
总计两人。
林杰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力求营造出一种“我们正在干一番大事业”的氛围。
“苏小糖同志。”
他开口，声音沉稳。
“经过慎重考虑，公司决定，我们的第一款游戏，正式立项！”
苏小糖依旧是那副哥特萝莉的经典装扮，黑色蕾丝边的洋装衬得她肌肤胜雪，裙摆下的黑色过膝袜包裹着纤细的小腿，末端是一双小巧的玛丽珍鞋，此刻正安静地并拢着。
她闻言，只是轻轻眨了眨那双幽深的眸子，没有说话，等待着林杰的下文。
林杰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就是要这种“老板你说啥就是啥，我只管搞艺术”的调调。
“项目代号《深渊玫瑰》。”
林杰继续宣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开始阐述项目的核心指导思想，也就是他精心策划的“三低一高”亏钱方针。
“我们的目标是，低成本投入，要做就要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坏事’。”
“低宣发预算，酒香也怕巷子深？不，我们的酒不仅臭，还要藏在马里亚纳海沟里，谁也别想闻到。”
“低完成度交付，追求什么尽善尽美？不存在的，能跑就行，最好跑起来一步三卡，卡出天际。”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高风险题材！”
林杰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们要挑战业界的底线，试探平台的红线，争取做到上线即下架，光速火化一条龙服务！”
苏小糖静静听着，直到林杰说完，她才微微歪了歪头，长长的黑色双马尾垂在一侧，发梢蹭过细腻的颈项。
“老板，您的意思是……”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探究。
“人设要惊世骇俗，最好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想报警的程度。”
林杰循循善诱，嘴角努力压制着疯狂上扬的弧度。
“剧情要不知所云，突出一个‘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哲学三问，让玩家玩完之后深刻怀疑人生。”
“玩法要简单粗暴到劝退，最好是那种‘点一下，死一片，再点一下，自己也死’的智熄操作。”
林杰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深渊玫瑰》暴死后，系统结算时那喜人的负盈利。
苏小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双黑色蕾丝手套下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我明白了。”
她轻声说道。
“挑战极限的艺术。”
林杰：“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亏钱的味儿！）
于是，苏小糖开始了她的闭关创作。
林杰特意给她批了“最高创作自由度”，不干涉，不催促，只等她拿出“惊世之作”。
几天里，苏小糖的房间里，时不时会传出一些诡异的BGM，像是深海的呓语，又像是古神的低吟。
偶尔，林杰路过，还能听到里面传来苏小糖模糊不清的低语，内容不明，但气氛十足。
林杰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这动静，一听就是要搞“大新闻”的节奏啊！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苏小糖抱着一叠画稿，走出了她的“创作圣殿”。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林杰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嗯，难以名状的兴奋？
“老板，初版人设图。”
苏小糖将画稿轻轻放在林杰面前。
林杰搓了搓手，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翻开了第一张。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画纸上，是一个少女。
或者说，曾经是少女的生物。
克苏鲁神话里那些不可名状的触手，与少女娇柔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又带着病态美感的方式缠绕、融合。
衣物？
那是什么？
在这位“深渊玫瑰”的代言人身上，衣物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点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配合那些蠕动的、带着吸盘的触手，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
角色的面容倒是保持着少女的甜美，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非人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子邪气与魅惑。
尤其是那双腿，笔直修长，被几根细小的、泛着幽光的触手轻轻缠绕，足踝纤细，赤着双足，脚趾圆润可爱，却踏在不可名状的血色花纹之上。
涩，太涩了。
但这种涩，又不是那种低俗的卖肉，而是一种……克系的、带着亵渎神圣美感的、让人SAN值狂掉的涩气。
林杰：“……”
他默默翻开第二张。
情况大同小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种暗示性极强的符号，扭曲的人体结构，挑战视觉极限的色彩搭配，以及那始终如一的“衣不蔽体”。
每一张人设图，都仿佛在林杰的雷区上疯狂蹦迪。
每一根线条，都在叫嚣着“快来举报我啊笨蛋！”
林杰倒吸一口凉气（装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假的，轻轻将作品放下）。
“苏小糖！”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愤怒与震惊。
“你、你这是画的什么东西！”
“太、太不成体统了！”
“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林杰一边痛心疾首地“谴责”，一边在心里疯狂打call。
好！太好了！苏小糖，你干得漂亮啊！
这游戏上线要是不被光速和谐，不被愤怒的家长举报到关服，我林杰的名字就倒着写！
退休生活，指日可待！
苏小糖面对林杰的“雷霆震怒”，依旧面无表情。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穿着小巧玛丽珍皮鞋的脚尖，声音平稳地解释：
“老板，这是我对您‘打破常规’、‘挑战底线’指示的理解。”
“您说过，要做最极致的艺术。”
“艺术，需要纯粹。”
她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直视着林杰，仿佛能洞察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杰被她看得心头一跳。
这姑娘，该不会真以为我在追求什么高深莫测的艺术吧？
他假装沉吟了许久，眉头紧锁，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好吧……”
他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痛心”与“无奈”。
“既然你坚持……这是你的艺术追求……”
“那就……那就这样吧。”
“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后果就是我亏钱成功，你继续当你的艺术家，双赢啊！）
苏小糖轻轻颔首。
“我明白。”
人设图“勉为其难”地通过了。
接下来，在林杰的“英明指导”与苏小糖的“艺术坚持”下，《深渊玫瑰》以令人发指的低成本和风驰电掣的短周期，快速开发完成。
游戏成品，BUG遍地走，优化不如狗。
UI界面简陋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新手引导？不存在的，爱玩玩，不玩滚。
林杰对这个成果非常满意。
“好，很好，非常好！”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坨几乎不能称之为游戏的“东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上线了。”
游戏没有任何宣发，连个水花都没砸。
林杰找了个犄角旮旯里都不算的小应用商店，上传了《深渊玫瑰》的安装包。
做完这一切，他长舒一口气，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他每天的日常，就是打开那个小破应用商店的后台，刷新数据。
期待着铺天盖地的差评。
期待着玩家愤怒的举报。
期待着平台冰冷的下架通知。
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等这笔启动资金顺利亏完，按照系统的规则，他个人的小金库能增加多少。
到时候，买个小岛，养几只猫，每天晒晒太阳，钓钓鱼，这腐朽的资本家养老生活，简直美滋滋啊！
林杰越想越开心，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地主家傻儿子”般的笑容。
《深渊玫瑰》，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一定要糊穿地心，暴死到无人问津！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等待开奖的彩民，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