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作者:Thorus 更新时间:2025/7/19 12:06:49 字数:4403

“凛姐,我不想死。。。”

“凛队,接下来的,交给你们了。”

“凛,答应我,活下去。”

……

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凛睫毛轻颤着睁开眼,枕边的床单还留着浅浅的褶皱。窗外的鸟鸣混着远处早高峰的车流声漫进来,她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坐起身 —— 昨晚整理衣服时不小心趴在床边睡着了,脖颈还带着轻微的僵硬感。

“嘶,啧,又做梦了啊。。。真得叫小焱帮我开点安神药了”

楼下静悄悄的,白娅那总是拖到最后一刻才慌慌张张出门的脚步声没有响起,伊芙蒂打游戏时敲击键盘的脆响也消失了,连楠焱惯常哼着跑调小曲的声音都听不见。凛套上拖鞋走到走廊,楼梯扶手上搭着白娅忘带走的发带,羽衣的背包端正地靠在玄关柜旁,显然是早就出发了。

她踩着柔软的地毯下楼,客厅茶几上放着楠焱留的便签,字迹龙飞凤舞地写着 "冰箱里有面包,我去学院开例会,还有那件事别忘了"。指尖刚触到便签纸,窗玻璃突然传来 "笃笃" 的轻响,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正歪着头啄着玻璃,黑曜石般的眼珠在晨光里闪着红光。

凛拉开窗户,黑渡扑棱着翅膀飞进来,利爪轻巧地落在她肩头,尾羽扫过她的锁骨。它仰头蹭了蹭她的下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像是在抱怨来得太晚。

"知道了,饿了吧?" 凛抬手抚摸它油亮的羽毛,指腹擦过它头顶微微竖起的羽冠,"等我做完早餐分你点。"

黑渡亲昵地用喙轻啄她的指尖,跟着她走向厨房。冰箱门被拉开时发出轻微的嗡鸣,里面整齐地码着切片面包和盒装牛奶,还有楠焱藏在最底层没来得及喝的啤酒。凛拿面包的手顿了顿,转身把啤酒塞进更深的角落,回头时正撞见黑渡用翅膀指着鸡蛋盒,眼里的红光亮得像颗小灯笼。

"知道你想吃溏心蛋。" 她敲开两枚鸡蛋,热油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金黄的蛋液慢慢凝固,边缘泛起酥脆的焦边。黑渡站在料理台上歪头看着,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两下旁边的盐罐,被凛轻轻弹了下脑袋才乖乖缩回去。

阳光穿过厨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凛把煎好的鸡蛋铺在面包片上,刚抹好草莓酱,肩头的黑渡突然振翅飞起,衔住一片面包就往窗边掠去。它停在窗棂上狼吞虎咽,尾羽得意地翘着,引得凛无奈地摇了摇头。

凛从冰箱里取出盒装牛奶,顺手关上冰箱门,门轴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她端起盛着三明治的白瓷盘走向餐厅,木质地板被踩出细碎的声响。拉开餐椅坐下时,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短促的 “吱呀” 声,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落在餐盘上,给面包边缘镀上一层暖金色。

她撕开牛奶盒的锡纸封口,透明的液体汩汩注入玻璃杯,泛起细密的泡沫。目光扫过料理台时,瞥见黑渡正歪着头盯着这边,眼里的红光像两簇跳动的小火苗。

凛拿起旁边的陶瓷小碟子,往里面倒了浅浅一层牛奶,推到餐桌边缘。黑渡立刻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尖喙伸进碟子里小口啄饮,尾羽兴奋地轻拍着桌面。

凛咬了一口三明治,溏心蛋的蛋黄微微流淌,混着草莓酱的酸甜在舌尖化开。窗外的鸟鸣不知何时变得清脆起来,她看着黑渡专注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冰凉的触感让昨晚残留的梦境碎片渐渐淡去。

黑渡用尾羽扫过桌面的动作,像钥匙插进锁孔,猛地撬开记忆的缝隙。凛望着它黑曜石般的眼珠,指腹无意识地在玻璃杯壁上划出圈痕,那些模糊的身影在晨光里渐渐显露出轮廓。

距离被从天凡实验室带出来已过去半年,她的体能报表上每一项数据都红得刺眼,可情感模块依旧是片冰封的荒原。天凡的白大褂在眼前晃过:“渡鸦小队需要你的战力,至于‘心’—— 或许他们能帮你找到。”

“渡鸦” 基地的金属门滑开时,她闻到硝烟混着药草的气味。标准配置的四人站在战术板前,轮廓像浸在水里的墨画:指挥官靠着桌沿,作战服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几道深浅不一的旧伤,身形匀称,总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打个哈欠,可目光扫过队员时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主攻手比凛高出半头,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指节缠着磨白的绷带,汇报战术时语速平稳得像在念数据手册;医疗队员抱着急救箱,发梢微卷垂在肩头,白大褂下摆沾着点点药渍,袖口露出的银链随动作轻轻晃动;还有那个唯一的男性次攻手,身形挺拔,总把匕首在指间转得飞快,喉间常滚出低低的笑,尾指微微翘起的弧度很特别。

他们的脸始终隔着层毛玻璃,凛使劲想聚焦,只能抓住些零碎的细节:指挥官歪头听汇报时,耳后的碎发会滑落下来;主攻手抿唇时嘴角会绷成一条直线,护腕上的粘扣总在同一位置松开;医疗队员递来药品时,银链上的小坠子会在她手背上晃出细碎的光;次攻手转匕首的速度快得成了残影,却总在她拆弹失误时,把训练弹重重拍在桌上又悄悄放缓语气。

第一次合练,她精准地格挡开主攻手的侧踢,却在对方伸手拉她时僵在原地。“角度偏了 0.3 度。” 女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掌心的茧子蹭过她的手腕,收势时却顺手将她松开的护腕粘扣按好。

次攻手的匕首永远亮得晃眼。她第一次拆弹慢了半秒,他把训练弹砸在桌上:“拿不稳就别占着突击位!” 转身却在靶场角落留了盒防滑粉,包装上用马克笔写着 “握力表在你柜子里”。

医疗队员的急救箱里总备着各种味道的糖。她被弹片划伤时,对方一边用镊子夹碎片一边轻声哼着调子,血珠滴在白大褂上,反而先递过颗糖:“有点疼哦,含着就好。” 某次突袭,她亲眼看见那支救人的注射器精准射穿敌人的通讯器,银链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线。

指挥官总在开会时靠着椅背,看似漫不经心转着笔,却记得每个队员的过敏史。那次突围战,她被火力压制在断墙后,突然一块防弹板砸过来,指挥官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带着喘:“愣着干嘛?戴上!” 回头时看见她后背中了三枪,却还在喊 “带医疗队员先走”。醒来后看见凛守在病床前,只是扯着绷带笑:“咱们队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训练场外的乌鸦总在槐树上聒噪。有次医疗队员撒了把谷物,指挥官肩头的乌鸦立刻飞下来抢食,次攻手举着匕首假装要刺,被医疗队员用注射器敲了手背。那时的笑声震得槐树叶沙沙响,凛站在圈外,突然发现腕间的监测环亮了 —— 心率第一次跳出标准值,像颗迷路的星子。

“凛?” 谁曾这样叫过她?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滚,带着金属般的凉意。她想不起自己是否有姓氏还是名字,就像想不起指挥官耳后的碎发是什么颜色,想不起主攻手护腕上的划痕是哪次任务留下的,想不起医疗队员银链上的坠子是什么形状,想不起次攻手总哼的那段调子叫什么名字。

黑渡突然用喙啄她的手背,凛猛地回神。晨光里乌鸦的红眼珠,倒和记忆里槐树上那只有点像。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沁出薄汗,原来那些刻在骨头上的习惯,早把他们的模样藏进了时光里 —— 就像此刻煎蛋时下意识调的火候,是次攻手教的;递牛奶时推碟子的角度,像极了医疗队员给她递糖的姿势。

凛指尖蹭过黑渡头顶竖起的羽冠,将掰碎的三明治碎屑撒在白瓷盘里。黑渡立刻扑过来,尖喙笃笃啄着盘子,尾羽扫过桌面带起细碎的风。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时,晨光已漫过餐厅窗沿,她收拾餐具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 —— 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放在了那里。

“楠焱说的体术老师……” 凛这才想起便签上的话,原来那不仅是早餐留言。她走过去拎起衣服,白衬衫的领口蹭过指尖,布料轻薄得让她皱眉。走进房间关上门,先套上衬衫,纽扣扣到第三颗就觉出束缚,袖口紧紧箍着小臂,完全不像作战服那样能随意抬臂。

黑丝往腿上套时最费劲,冰凉的丝线缠上膝盖旧伤时,她下意识绷紧肌肉。包臀裙刚提到腰际就卡住了,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弯腰时布料猛地绷紧,像要把动作掰成僵硬的折线。最后披上西装外套,垫肩把肩线撑得笔挺,她对着镜子抬手想活动肩颈,却被外套接缝硌得生疼。

“这根本没法做体术示范。” 凛扯了扯裙摆,指尖触到布料下隐约的肌肉线条 —— 那里还留着当年被主攻手踢中的旧伤,此刻却被这身精致的制服裹得严严实实。黑渡从门缝飞进来,歪头盯着她胸前歪掉的领带,突然用喙叼住往下扯,领带瞬间松成个可笑的结。

她抓起黑框眼镜戴上,镜片的反光让眼前的一切都蒙了层雾。走到玄关换鞋时,目光突然被鞋架旁的高跟鞋钉住 —— 细跟足有五厘米,鞋跟处还压着张便签,字迹是楠焱惯常的龙飞凤舞:“穿这个。”

凛捏着鞋跟掂了掂,金属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她蹲下身笨拙地把脚塞进去,刚站起就踉跄了一下,脚踝被勒得生疼。“学院都这样穿吗……” 她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身影,白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黑丝包裹的小腿、踩在高跟鞋上微微绷紧的脚背,每一处都透着与战场格格不入的精致。

黑渡突然振翅落在她肩头,尖喙蹭了蹭她的眼镜腿。凛深吸一口气,扶着玄关柜慢慢推开门,晨光涌进来的瞬间,高跟鞋跟在台阶上磕出 “笃笃” 的响,像在敲打着某种早已被遗忘的节奏。

晨光漫过门廊时,凛踩着高跟鞋的第一步就顿住了。五厘米的细跟在石板路上打了个趔趄,她慌忙扶住栏杆,口袋里的智能手机硌得胯骨生疼。屏幕亮起来时,那些花花绿绿的打车软件图标像群乱窜的蚂蚁,她连解锁密码都要对着阳光眯眼辨认 —— 楠焱教过三次的操作步骤,此刻全变成了混沌的白噪音。

“算了。” 凛低头拽了拽包臀裙,转身朝地铁站挪去。高跟鞋踩在人行道的砖缝里总打滑,黑丝裹着的小腿肌肉绷得发僵,倒让她想起第一次穿作战靴时的踉跄。进站口的闸门 “嘀嘀” 响着,穿校服的学生刷手机时手腕轻扬,闸门便应声而开。凛学着他们的样子掏出手机,屏幕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她把二维码怼到感应区,闸门却像生了锈的铁锁,纹丝不动。

“需要帮忙吗?”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时,凛正把手机倒过来对着扫码区。她指尖有些发烫,刚想摇头,对方已经指着屏幕上的小程序图标:“要先打开交通码哦,像这样 ——” 工作人员的指甲在屏幕上划了两下,蓝色的二维码突然跳出来,“来,对准这个感应区。”

闸门 “咔嗒” 弹开时,凛的裙摆被夹了一下。她慌忙拽出来,听见黑渡在肩头低低叫了一声,像是在笑。站台上的线路图密密麻麻,红的蓝的绿的线条缠成乱麻,她盯着 “学院站” 三个字看了半天,还是分不清该往哪个方向走。刚才那位工作人员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拿着个荧光指引牌,眉头微蹙地打量着她:“您是…… 第一次坐地铁?”

凛点点头,看着对方眼里闪过的疑惑 —— 大概没人会相信,这个穿着精致制服的女人,连自动售票机都不会用。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突然朝调度室挥挥手:“小周,过来带这位女士去学院站。” 穿反光背心的年轻职员跑过来时,凛正被地铁进站的气流掀得裙摆翻飞,下意识摆出防御的架势,惹得黑渡扑棱着翅膀笑出声。

换乘时小周特意找了无障碍电梯,怕她踩高跟鞋不方便。线路图在眼前晃过,凛默默记着换乘站的名字,像在背战术坐标。直到学院站的广播响起,她跟着对方走出站台,才发现黑渡正叼着小周的工牌玩,银夹子在喙间晃来晃去。

“到了。” 小周取回工牌,指了指不远处的红砖建筑,“进去找教务处就行,他们应该等着您了。” 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制服,白衬衫的领口被风吹得微敞,黑丝在膝盖处磨出淡淡的痕。黑渡飞回到她肩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像是在说 “总算到了”。

高跟鞋踩在学院的石板路上,这次她走得稳了些。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制服上,把西装外套的影子拉得很长,恍惚间竟有点像当年作战服的轮廓 —— 只是这次,她要去的地方没有硝烟,只有等着她的体术课和一群陌生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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