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联邦大楼的花岗岩门廊凝结成霜,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高马尾扫过门楣的阴影。白色发丝在风里翻卷如未驯的雪,猩红瞳孔映着旋转门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 黑色风衣下摆沾着夜露,皮裤膝盖处的绷带渗着暗红,太刀鞘在掌心硌出浅痕。
“联邦特警,出示证件。” 两名卫兵横举电磁盾,盾面的蓝光在她瞳孔里碎成星点。女子没应声,只是偏头避开刺来的电击棍,左手食指关节精准磕在卫兵腕骨内侧。电磁盾 “哐当” 落地时,她已抓住另一名卫兵的枪带,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旋身,让他的后脑勺撞在大理石柱上。
走廊里的警报声刚撕裂寂静,三个穿战术甲的身影就从电梯口扑来。女子侧身滑过自动扶梯的金属台阶,风衣扫过他们的脚踝,三人顿时以叠罗汉的姿势摔在旋转门旁。她弯腰捡起掉落的磁卡,用卫兵的对讲机敲碎消防通道的密码锁,动作轻得像在摆弄玩具。
三楼的防爆门升起时,七支脉冲步枪同时瞄准她的眉心。女子突然矮身,太刀鞘在地面划出弧线,绊倒最前排的射手。混乱中她抓住飞来的枪托,反向一拧卸除保险栓,枪身砸在天花板的喷淋头上,水花混着碎玻璃落下时,所有人都已捂着脱臼的肩膀瘫在地上。
她踏上通往主控室的台阶,皮靴碾过满地的电磁弹夹。转角处窜出的机械哨兵刚展开激光阵列,就被她用折断的步枪枪管抵住传感器 —— 那动作和十年前某段加密训练视频里的拆解手法如出一辙。
打卡机的绿光在黎明里泛着冷意。女子抽出藏在风衣内衬的金属卡,灰鸦浮雕的边缘已被磨得发亮。当卡片插入插槽的瞬间,整个大楼的应急灯突然同步闪烁,主控屏幕上滚动的代码骤然停滞,继而弹出一行猩红字体:
【检测到渡鸦小队队长权限卡,启动团队复兴协议】
她看着屏幕里重新亮起的五人徽章,指尖抚过卡面磨损的代号。太刀依旧在鞘中沉睡,晨雾从敞开的窗口涌入,吹动她发尾凝结的霜花 ——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破晓,五张权限卡在指挥室的灯光下碰撞出清脆的响。
……
HC-02 控制室的警报声撞在金属舱壁上,碎成满地尖啸。邹秋的指尖在控制台飞跳,全息投影里 HC-03 的侵蚀频率曲线正以锯齿状突破临界线,猩红波纹拍打着虚拟边框,像要舔舐三人的鞋面。
“共鸣你的频率时,能量波动刺激到 HC-03 了。” 她按住耳麦的手在抖,“东梁在那座塔里装了共振装置,我们启动 HC-02 的瞬间就触发了连锁反应。”
凛正把臂甲扣到手腕,金属卡扣咬合声压过警报:“到蔚白市还有多久?”
“五十七分钟。” 天凡的手杖重重砸在合金地板上,杖顶能量宝石的红光映在他眼底,“共生结晶会顺着地下管道蔓延,现在切断已经来不及 ——”
“不用切断。” 凛突然扯开战术背心里的终端,屏幕上跳动的绿线正与她瞳孔的频率同步,“HC-03 的核心频率和我体内的波动一致,能反向引导。”
邹秋猛地抬头,终端差点从膝盖滑下去:“你要进去?塔身结晶会吸收生物能量,你的状态会被当成养料 ——”
“不然让蔚白市变成第二个红潮区?” 凛扯下颈间绷带,黑红纹路顺着锁骨爬向脸颊,“以前留下过应急协议,正好能用。” 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里翻涌,却抓不住具体轮廓。
天凡的手杖在地面敲出急促节奏,像在数着溜走的秒针:“协议要求同步三个以上能量场,现在只有你能接入核心 ——”
“还有黑渡。” 凛突然吹了声短促的哨音,舱门处传来振翅声。渡鸦叼着枚能量晶体落在她肩头,晶体光泽正与她的频率共振。“它体内的能量能当第二个共振点。”
邹秋的终端突然弹出红潮扩散模拟图,蔚白市轮廓正被猩红潮水啃噬:“结晶扩散到民用管道需要四十二分钟,你得在那之前让塔身过载。” 她把冷却贴按在凛后颈,那里的印记烫得惊人,“天凡在协调疏散,但老城区管网太复杂 ——”
“告诉那边,把人往天枢学院地下掩体带。” 凛突然起身,作战靴碾过地面金属碎屑,“希斯卡的实验室有能量屏障,能撑到我解决问题。” 她摸出那枚带灰鸦标的卡,卡面浮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终端调成我的频率,需要你们在回响号上校准波形。”
天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手杖顶端宝石抵住她掌心旧伤:“疏散代码还记得吗?”
凛的指尖在卡面凹槽顿了顿,那些细密纹路突然在脑里炸开成坐标:“Raven-07,代号‘归巢’。” 她笑了笑,耳尖泛红,“以前总忘,有人刻在我作战靴里的,具体是谁…… 记不清了。”
警报声突然变调,邹秋的终端发出刺耳蜂鸣:“结晶突破 HC-03 外层防护了!” 全息图上,蔚白市边缘已亮起红光,像被点燃的引线。
凛把卡塞进内袋,黑渡突然用喙扯住她的战术背带,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咕咕声。“等我回来买肉干。” 她揉了揉渡鸦的羽毛,转身时颈间印记亮得像块烧红的烙铁,“三十分钟后,准备接收我的信号。”
舱门滑开的瞬间,红潮的腥气灌了进来。天凡望着她消失在廊道尽头的背影,突然对邹秋说:“把她的共振频率调到最大功率,让她能稳住。”
终端里传出电流杂音,夹杂着凛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 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在频率里沉浮,像沉在水底的星子,明明灭灭,却照不亮来路。
HC-02 的金属舱门在身后滑合时,凛的靴底踩碎了一片猩红结晶。那些曾如活物般蠕动的尖刺正在褪色,黑红纹路像被抽走的墨汁般褪去,露出下方青灰色的岩石 —— 那是被侵蚀前的大地原本的颜色。
风里的腥甜突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泥土气息。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瓣,锯齿状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露水,这是三年来第一片自然生长的叶子。远处的红潮如同退潮的海水般后撤,露出被掩埋的铁轨,锈迹斑斑的枕木间竟钻出几株嫩草,在风里摇出细碎的绿。
“净化开始了。” 凛的指尖抚过臂甲上的能量纹路,那里还残留着共鸣时的灼痛。HC-02 的塔身正渗出淡金色的光,像融化的蜂蜜般顺着结晶缝隙流淌,所过之处,猩红尖刺纷纷化作齑粉。
蔚白市的防空警报正以最高频率尖叫,第三十七分钟时,应急广播突然劈出杂音:“紧急通知,HC-03 侵蚀频率失控,预计一小时内抵达市区......”
【安息教会】
彩绘玻璃被震得簌簌作响,安卡希娜跪在圣坛前,青蓝色魔力如绸缎般缠绕在指尖,顺着伤员撕裂的伤口游走。那些外翻的皮肉在蓝光中缓缓合拢,她额头抵着对方发顶轻声念诵,颈间十字架突然迸出细碎的光粒:“以圣父之名,阻绝侵蚀。”
后排突然传来骚动,穿碎花裙的妇人正用手肘撞开旁人,怀里哮喘发作的女儿脸色发青。“让我进去!” 她手腕突然爆出淡红色光晕,竟将旁边男人推得撞在廊柱上 —— 那是觉醒不久的蛮力异能,此刻在恐慌中彻底失控。
“都退后。” 安卡希娜起身时,青蓝色魔力已在圣坛周围织成半透明的穹顶。她掀开暗格拿出呼吸面罩,指尖蓝光扫过面罩表面,立刻浮现出防侵蚀涂层,“每个舱位配三个面罩,按家庭分组。”
最前排的老妇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希娜修女,那东西......” 话音未落,教堂西墙 “轰隆” 塌下一块,猩红雾气涌进来的瞬间,安卡希娜的魔力穹顶突然膨胀,将雾气冻成悬浮的冰晶。
“守住!” 她对着惊慌的人群喊道。角落里一个穿工装的男人突然举起双手,地面涌出灰褐色土墙挡住裂缝,尽管土墙表面很快被侵蚀出孔洞,却为安卡希娜争取了加固屏障的时间。那个抢舱位的男人盯着自己胳膊上蔓延的黑红纹路,突然用牙齿狠狠咬住手腕 —— 他的血液接触纹路的地方竟冒起白烟,这是罕见的血液净化能力,只是太微弱,根本抵不住侵蚀速度。
【天枢学院】
楠焱的战术靴在跑道上踏出火星,背后的 “业火” 大剑突然嗡鸣着挣脱鞘扣,橙红色火焰顺着古朴的雕花纹路攀爬,在刃口凝成半尺长的火舌。“所有学生按 dorm 分组!魏羽衣,带学生会守住三个入口!” 她挥剑劈出一道弧形火焰,将飞溅的结晶碎片烧成灰烬,火浪撞在掩体门框上,竟灼出层焦黑的防护膜。
“老师!北侧围墙结晶化加速了!” 白娅举着能量步枪扫射,枪口中喷出的等离子束将攀墙的猩红藤蔓烧成灰烬。她身后的伊芙蒂双掌按在地面,淡蓝色冰晶顺着裂缝蔓延,在围墙根部冻出半米厚的冰壳:“冻不住太久!这东西在吞噬能量!”
昙轻语抓住楠焱的衣角,粉发下的瞳孔泛着银光却强忍着不发动能力:“老师,我能感觉到......” 她指向教学楼,那里的时钟指针被粉色藤蔓缠绕,而藤蔓深处隐约有红光跳动。
掩体入口突然传来尖叫,倒塌的宣传栏压住了两个学生。楠焱双手握剑插入地面,业火顺着剑身涌入土壤,赤红焰浪猛地炸开,将沉重的金属架掀飞到半空。“快进去!” 她拽起伤者的瞬间,瞥见魏羽衣的战术匕首裹着淡紫色光晕,每一次挥砍都在藤蔓上留下灼烧的痕迹,而那些被火焰燎过的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活性。
人群中突然有人举起铁锅,锅底浮现出淡黄色光纹,硬生生挡住一块坠落的水泥碎块。那是食堂的帮工大叔,平时只会点基础的耐热异能,此刻却死死举着铁锅嘶吼:“快进掩体!” 楠焱突然挥剑划出火焰屏障,将涌来的猩红液体挡在三米外,火墙蒸腾起的热浪里,她看见几个学生正用刚觉醒的微弱火焰点燃扫帚,试图烧掉脚边的细小结晶。
【黑市】
蒋庭末的黑色旗袍开衩处沾着机油,她一脚踹开抢劫物资的混混时,指尖弹出三寸长的能量刃,瞬间划破对方手腕:“都给老娘听着,从三号通道撤!” 蛇形耳钉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与她周身腾起的暗红色气场交相辉映。
“老大,通道口被结晶堵死了!” 绿毛手下的右臂突然燃起橙红色火焰,他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火焰却越烧越旺,竟将蔓延到脚边的猩红结晶烧成了灰烬,“妈的!这火怎么灭不掉......”
蒋庭末扯开旗袍侧袋掏出银色手榴弹,保险栓被她用能量刃切断的瞬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凛把最后一颗手雷塞给她时,也是这样泛着冷光的眼神。“炸出条路来!” 她将手榴弹扔向拥堵处,爆炸气浪中,旭牵的消防斧裹着淡黄色灵力劈开残余的结晶:“希斯卡说这里的旧发电机能干扰侵蚀频率!”
通风管道传来刺耳的刮擦声,蒋庭末旋身甩出能量刃,却被破管而出的肉质藤蔓缠住腰。藤蔓末端的眼球状凸起盯着她胸前的吊坠,而她突然狞笑着催动异能 —— 暗红色气场顺着藤蔓倒流,那些搏动的组织瞬间干瘪发黑。
“愣着干什么?” 她对着呆站的人群吼道,“会放火的烧!能冻冰的堵!不想变成结晶就给老娘动起来!” 一个穿皮衣的女人突然抬手,通道顶部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冰锥,精准砸在结晶最厚的地方。
……
凛的呼吸在唇间凝成白雾。她站在 HC-02 的光罩边缘,双手食指与拇指相触,摆出精确的三角形。这个手势让她想起很多年前,有人教她用折纸传递加密坐标,那时的纸张总带着淡淡的硝烟味。
“折纸。”
轻念的瞬间,空间像被对折的纸页般扭曲。光影在指尖折叠、重叠,HC-02 的金色光罩与远处的红潮在视野里压缩成一条细线,下一秒,凛冽的腥气便灌满了鼻腔。
HC-03 的塔身像被蛀空的骨骼,表面覆盖着搏动的粉色肉质组织,每道裂缝里都渗出粘稠的猩红液体。一个士兵的半截身体嵌在结晶中,手臂已经异化成藤蔓状的触须,指尖还攥着锈蚀的步枪,枪管上挂着块破碎的臂章。
地面的血泊里浮着未融化的冰晶,那是天凡提到过的机械哨兵残骸。它们的合金外壳被硬生生撕开,内部线路缠满白色菌丝,某个哨兵的头部还在闪烁最后的红光,映出远处塔尖 —— 那里盘踞着一条巨蛇般的侵蚀体,鳞片反射着诡异的虹光,正缓缓吞吐着分叉的舌头。
凛的靴底踩碎了块冻成冰的眼球,抬头时正好对上塔窗里一双浑浊的眼睛。那是个被侵蚀了大半的研究员,白大褂上的血迹已经发黑,他正用仅存的人类手指在玻璃上写着什么,划痕扭曲成 “救” 字的形状,随即被涌来的猩红液体淹没。
凛深呼一口气“看来得快点了。”随即走向那片猩红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