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蓝色的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彗星,以近乎狂暴的速度穿梭在沉寂的城市峡谷之中。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映照出这道转瞬即逝的光轨,旋即又被抛在身后。
凛维持这种极限加速状态已经超过半个小时。极高的速度带来的不仅是风压,更有足以让普通人内脏移位、骨骼呻吟的恐怖G力。即便以她那经过千锤百炼的非人躯体,持续承受这种负荷也绝非易事。
肌肉纤维在轻微颤抖,骨骼承受着持续的压力,最难受的是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顶着无形的巨石,需要刻意控制才能完成。
然而,比身体负荷更耗费心神的是——她必须在这种高速状态下,将感知力放大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和过滤着城市背景噪音中每一丝可能异常的、属于“狼王”的微弱红潮频率波动。
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紧绷感,让她太阳穴微微鼓胀,传来阵阵针扎似的细微刺痛。
就在这时,耳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滴滴”警报声,冰冷的机械合成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
【“Warning: The leg armor is experiencing overheating, and the insulation layer has failed. Immediate cessation of operation is required. Please activate the cooling system without delay.(警告:腿部防护装甲出现过热现象,隔热层已失效。必须立即停止操作。请立即启动冷却系统。)”】
直到这提示音响起,凛才猛地从全神贯注的搜索中惊醒,骤然察觉到腿部传来的、几乎要烙穿神经的灼热痛感……那感觉不像火焰燎烧,更像是有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她的皮肤,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毁灭性的高温。
“唔……”她闷哼一声,不敢怠慢,立刻开始逐步降低能量输出,速度渐减。幽蓝的流光黯淡下去,最终将她带到了河畔公园的一处僻静角落。
“嗤——!”
刚一停稳,腿部装甲的散热格栅便全力打开,灼热的白汽如同高压锅泄压般喷涌而出,带着一股金属灼烧后的焦糊气味,瞬间弥漫在清凉的夜空中。凛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后背的衣物。
此刻冷风一吹,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她弯下腰,双手撑住覆盖着装甲的膝盖,试图缓解腿部肌肉的痉挛和那难以忍受的灼痛。手掌接触到的装甲外壳依旧滚烫,甚至透过手套传来令人心惊的温度。
“不够……还不够快……”她咬着牙,目光扫向身旁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
没有犹豫,她踉跄着向前几步,直接踏入了冰凉的河水中。
“滋啦——”
高温金属与冷水接触的瞬间,大量水蒸气轰然爆发,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冰冷的河水迅速包裹住她的双腿,极致的冰凉与残留的灼热在她皮肤上交战,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麻木感,但也极大地缓解了那可怕的烧灼感。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同时也长长地、舒缓地吐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
她仰起头,任由冰冷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滴入河中。月光勾勒出她疲惫却依旧坚毅的侧脸轮廓。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好累……真的好想……休息一下……”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这具身体的力量或许深不见底,但驱动“雪狐”这种半成品原型机,尤其是长时间维持其超载运行模式,对精神力的榨取是惊人的。
而从她诞生之初,精神层面就一直是……最脆弱、最容易感到疲惫的一环。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远比肌肉的酸痛更难抵御。
……
与此同时,远处的别墅。
“噗嗤!”
昙诗雨手中纯粹由光凝聚而成的长矛,精准地贯穿了两只同时扑来的变异恶狼的核心,将它们钉在一起,化为飞散的暗红粒子。她手腕一翻,一面璀璨的光盾瞬间在侧方展开,稳稳挡住了一只试图偷袭尚未撤离群众的恶狼的利爪,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
“谢了,诗雨!”楠焱的声音传来,业火大剑带着灼热的风压横扫而过,将那只被光盾挡住的恶狼拦腰斩断,火焰瞬间将其残骸吞噬。
“哼,火爆辣椒,抢我的猎物干什么?”另一边的蒋庭末不满地冷哼,裙摆随动作舞动,能量刃划出优雅却致命的弧线,将另一只潜行靠近的恶狼削首,动作干净利落。
“明明是你挡了我的路线,旗袍大青瓜!”楠焱毫不客气地回敬,反手一剑劈开从天花板扑下的另一只,火焰四溅。
虽然配合无间,效率极高,但两人之间的嘴仗从未停歇。
诗雨无奈地叹了口气,光矛消散于手中。她快速感知了一下四周,确认再无异动,才解除了“圣洁天使”的觉醒状态,头顶的光棱冠冕缓缓消失。“好了好了,二位,任务优先,吵架能不能先放一放?”
蒋庭末“啧”了一声,收起能量刃,优雅地捋了捋鬓角。楠焱也散去了业火大剑,但两人互相瞪视的眼神依旧火药味十足。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明显是故意让她们听到的脚步声从侧面的破损窗台传来。
三人瞬间警觉,同时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挺拔的男人,脸上戴着简单的战术目镜,轻松地提着一个被特殊材质的束缚带捆得结结实实、只能像毛毛虫一样扭动的人形走了过来。他将手中的人随意地放在地上,那个被捆住的人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男人抬手,摘下了战术目镜。
蒋庭末最先认出他,不确定地开口:“……砚?”
“嗯,是我。”砚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诗雨和楠焱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歉意,“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凛了。”
听到“凛”的名字,诗雨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之前被那个冒牌货“砚”操控、袭击,导致轻语被掳走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让她气息微微一滞。
砚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和空气中瞬间紧绷的气氛。他立刻想到了露凝可能跟他提过的事,神色一正,毫不犹豫地对着诗雨和楠焱,郑重地弯下了腰:
“非常抱歉!之前那个模仿我的冒牌货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和困扰,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疏忽了外围情报安全,才让这种东西有机会接近你们。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的道歉如此直接和诚恳,反而让楠焱有些手足无措,她慌张地摆摆手:“啊?不用不用!那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们没怪你……”她被这样的大人物如此郑重道歉弄得有些慌乱。
诗雨也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是啊,那并非眼前这个人的错。她努力平复下翻涌的情绪,摇了摇头:“不必道歉,砚先生。我们知道那不是你。”
砚这才直起身,神情依旧严肃:“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回避。”他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努力蠕动的“人粽”,“这个,是刚才想在半路拦截凛的家伙,被我顺手拿下了。我这边不太方便处理,就交给你们了。应该能问出点东西。”
蒋庭末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被捆住的人的脸,虽然有些扭曲且沾着灰尘,但还是认了出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雨扮?你这……新造型挺别致啊。”她伸手,扯掉了塞在对方嘴里的布团。
布团刚一离开,雨扮就大口喘气,随即尖声叫道:“蒋庭末!快给我松开!这破绳子勒死我了!”
楠焱和诗雨也反应过来,这位就是那位以难缠和妩媚著称的自由情报贩子——雨扮。
砚见她们认识,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人就交给你们了。我还得去找一下凛确认情况。”
他转身走向窗台,准备离开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对了,三位,我出现在这里的消息,还请暂时保密。我现在的身份……有些敏感,不太方便公开露面。”说完,他对她们点了点头,身影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窗外。
留下的三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地上开始骂骂咧咧、试图用语言让她们松绑的雨扮。
蒋庭末默默地、毫不犹豫地又把布团塞回了雨扮嘴里。
世界清静了。
……
冰凉的河水持续带走腿部的灼热,凛感觉那股钻心的痛楚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的冰凉感,疲惫感似乎也缓解了些许。她轻轻踢了踢水花,看着涟漪在月光下荡开。
“情况如何?”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身后的岸边响起。
凛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还没找到。一丝一毫异常的频率波动都没捕捉到。”她顿了顿,从河水里走出来,水珠顺着装甲的弧线滑落。
“目前只有两个推测:要么它藏在红潮深处,借助红潮本身的波动完美隐藏了自己;要么……它就在某个净化塔里面。可这说不通,一个侵蚀体,怎么可能身上没有一点红潮感染的痕迹?除非……”说到这里,她忽然注意到砚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不由得一愣,“不是吧?我又猜对了?这又是什么黑科技?”
砚无奈地笑了笑,带着几分赞赏和感慨:“你的直觉总是这么敏锐,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自带预言能力。”他走上前,递给她一瓶冰水,“我最近确实也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凛接过水瓶,触手冰凉。她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灼热的喉咙,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爽感,一下子就去掉了小半瓶。“所以,到底是什么技术?这完全就是针对我的感知设计的。”她拧好瓶盖,精准地将空瓶抛进几米外的垃圾桶。
“一种被称为‘红潮隔断’的技术,联邦最高机密实验室的最新成果,还极不完善,处于绝密状态,知道的人屈指可数。”砚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精致小蛋糕,撕开包装纸,自然地递给凛。
“红潮(嚼嚼)…隔断?”凛接过蛋糕咬了一口,香甜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体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简单来说,”砚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眼神温和,耐心解释,“就像是把一块高纯度的红潮结晶,用一层特殊的惰性材料完全包裹起来。这层材料能极有效地隔绝内部结晶的能量波动,使其无法被净化塔的系统检测到,故而不会被净化。但同时,被包裹的结晶也无法对外界造成侵蚀效应。如果应用在生物体上……可能就形成一种介于寄生和共生之间的、极其脆弱的平衡状态。”
凛又喝了一口水,把蛋糕顺下去,若有所思:“听起来……有点像我在HC-03核心里的情况?”
砚接过她手里的空包装纸和瓶子,走过去扔进垃圾桶,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棒棒糖,熟练地拆开糖纸:“原理上有相似之处,但没你当时面临的状况那么复杂极端。”他把圆圆的糖球递向凛。
凛这次没用手接,而是直接微微探头,用牙齿轻轻咬住了糖棍,含糊道:“那……我是不是直接用‘Infinity’的力量进行大范围扫描,就能把它揪出来?”说着,她眼神微凝,周身似乎有无形的能量开始汇聚,额角隐约有微光浮现。
“别!”砚立刻出声制止,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别再乱用那个力量了!你的身体根本没有完全恢复,尤其是精神层面的损耗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安抚的意味,“找东西这种事,交给专业的人就好。我们不是认识一个……在这方面特别灵敏的家伙吗?”
凛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含着棒棒糖让她一边脸颊微微鼓起:“我们……认识?”
砚看着她这副难得显得有些稚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肯定地点点头:“嗯,我们认识。”
……
滴答…滴答…
深邃、阴暗、充斥着污水泥沼气味的下水道深处。急促慌乱的踏水声由远及近,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深一脚浅一脚地疯狂奔跑,不时因为脚下湿滑的苔藓或障碍而踉跄,溅起浑浊的水花。他的呼吸粗重如风箱,脸上写满了惊恐。
终于,前方出现了出口铁栅栏透入的、微弱的光亮。希望就在眼前!然而,就在他奋力向前冲刺时,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
“啪嗒!”手提箱脱手飞出,在湿滑的地面上向前滑行,直到……被一只穿着粉白色定制短靴的脚,轻轻踩住,停了下来。
男人惊恐万状地抬头,逆着光,他看不清来人的全貌,只能看到黑暗中,一双渐变为蓝粉色的瞳孔,正冰冷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踩住箱子的女人弯腰,轻松地将箱子捡起。然后,她右手向上随意一抛,再接住——一颗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微微搏动着的晶体在她指尖翻转。
与此同时,男人身后,沉重的、带着湿漉漉喘息声的脚步正在逼近。黑暗中,亮起两个猩红的光点。
“不……不要!求求你!东西给你!放我走!我什么都……”男人崩溃地求饶,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然而,那双蓝粉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只有彻底的冰冷。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和撕裂声,男人的惨叫骤然响起,又迅速转变为痛苦的呜咽,最终彻底消失在令人牙酸的咀嚼和撕裂声中……
女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月光透过栅栏勉强照亮她的身影。她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轻轻摸了摸那只刚刚完成杀戮的、体型硕大的头狼的下颌。然后,她左手拿出一支准备好的注射器,看也没看,反手精准地刺入地上那团尚且还在微微抽搐的、不成形的血肉之中,将其中暗紫色的液体推注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拎起手提箱,转身离开。那头巨狼温顺地跟在她脚边。在她身后,那团血肉开始发生极其诡异恐怖的膨胀、扭曲、溶解……最终化作一滩浓稠的血水,被汩汩流淌的污水迅速冲散、稀释,消失无踪。
……
“你……真的不去见她一面?”砚对着手机低声问道,目光望向不远处正望着河水发呆的凛。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得能溺毙人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深深的眷恋:“嗯……先不见了。指挥官这边的情况还需要我盯着,暂时走不开。”
“要我把免提打开吗?”砚问道。
那头沉默了几秒,轻轻吸了一口气:“……嗯,好。”
砚按下免提键,将手机微微朝向凛的方向。
“小凛?”那温柔的女声透过扬声器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笑意和一丝小心翼翼,“姐姐让砚带给你的糖……好吃吗?”
正望着水面出神的凛,听到这个刻入灵魂深处的熟悉声音,身体猛地一僵。她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砚手中的手机上。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鼻尖涌上强烈的酸涩感。她颤抖着伸出手,从砚那里接过手机,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苏……苏绾姐?”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
电话那头的苏绾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反应,听到她这带着哭音的呼唤,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声音立刻慌了:“哎哎?!怎么……怎么真的哭了?别哭别哭啊!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现在才联系你……乖,小凛不哭,不哭啊……”她语无伦次地安慰着,恨不得能立刻穿过电话线来抱抱她。
砚也慌了,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凛微微颤抖的肩上,然后捧住她抓着手机的双手,低声安抚:“不哭不哭,没事了,苏绾让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糖,各种各样的,都在这里,吃颗糖好不好?乖,不哭了……”
在两人手忙脚乱的安抚下,凛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但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抽一抽的吸气声:“指……指挥官(吸鼻子)……她,怎么样了?”
电话两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沉重的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
过了好几秒,苏绾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失去了之前的轻快,变得低沉而压抑:“指挥官……她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我们……试了很多方法,目前……还没找到确切的原因。”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担忧。
凛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直到手机屏幕发出“喀”的一声细微脆响,出现了一道裂痕,她才猛地惊觉,松开了力道。
砚默默地从她手中拿过手机,然后将自已外套口袋里所有的糖果——各种口味、各种包装,鼓鼓囊囊的一大把——全都掏了出来,塞进了凛披着的外套口袋里。
电话那头,苏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舍和叮嘱:“小凛,姐姐得先去忙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再过度使用‘Infinity’了,听到没有?多吃点好吃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以前都没好好享受过这些……钱不够花了就跟砚说,别不好意思!还有啊,天气凉了要多穿点,别贪凉,训练也要适度,别太拼命……”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把所有的关心和牵挂都通过电波传递过来。
凛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暖得让人想落泪的唠叨。直到苏绾的话暂告一段落,她才轻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脆弱,开口打断了她: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一起……吃顿饭?”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砚和电话那头的苏绾,几乎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酸涩,有欣慰,有深深的怀念。
苏绾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明显的哽咽,却努力保持着轻快的语调:“当然!等疏棠那个笨蛋好了,姐姐和她一起下厨,给你做一大桌好吃的!保证比餐厅的还好吃!”
砚也揉了揉凛的头发,声音沉稳而肯定:“一定会的。我保证。”
他又和苏绾低声交代了两句,才挂断电话。他对凛点了点头:“我也得走了,还有一些后续要处理。凛,照顾好自己。”说完,他的身影向后退去,悄然融入树林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凛独自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深夜的寒风刮过,带着刺骨的凉意。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砚留下的、还带着他体温和淡淡硝烟气息的外套。抬手从鼓囊囊的口袋里又摸出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却化不开心底那份沉重的担忧和思念。
“雪狐”装甲因为长时间没有持续的能量输入,自动进入了低功耗的节能待机模式,表面流淌的幽蓝色流光变得缓慢而黯淡,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她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今夜的星星格外清晰,一闪一闪,冰冷而遥远,却又莫名地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哇——!”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虚影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做出张牙舞爪的鬼脸,凑到凛的面前。是卡琳。
凛微微笑了笑,配合地、用毫无波澜的语气棒读道:“啊——好可怕呀——卡琳,你吓到我了。”她知道,这是卡琳想逗她开心的方式。
卡琳的虚影嘟起嘴,虽然触碰不到,还是做出用手指戳凛脸颊的动作:“一点诚意都没有!凛崽学坏了!”
她飘到凛的身边,安静地坐下(虽然是悬空),陪着凛一起仰头望着那片璀璨的星空。
“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她吗?”凛望着星星,轻声问道,声音融入了夜风里。
“时机还没到呢。”卡琳的虚影也望着星空,声音变得温柔而悠远,“再说了,你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啊,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是我的孩子……”
谈话声渐渐低了下去。
一人,一虚影,还有不知何时悄悄躲在树后、收敛了所有气息的黑渡,就这样静静地陪伴在河边,共享着这片寂静的星空。所有的纷扰、战斗和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悄然抚平,只剩下难得的、珍贵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