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可以效仿战国时的秦国，远交近攻，各个击破，三年级的毒蛇已经实现了年级的统一，他的势力很强，但和我们相隔很远，我们可以先向他们示好，转头去兼并一年级零散的不良团伙的时候，毒蛇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当毒蛇发现不对的时候，我们已经将一年级的不良尽数收编，这时候，我们卧底在「青龙会」的白虎也可以揭竿而起，他早已将表面的老大青龙架空，只需一脚把青龙踢下去，然后向外宣告他效忠于我们「集英会」。”
“自此，我们就完成了一二年级的统一，哪怕正面与三年级的毒蛇开战，我们也毫不惧他。”
......
林曦依然记得在「集英会」基地里，方岳敲着黑板，激扬文字的样子。
他很聪明，聪明得不像是这个烂学校里的学生，次次考试永远地包揽第一名，林曦记得，方岳中考时只差市状元一分，而后来，他告诉自己，他故意将一些问题答案写错，为了给那些所谓名校的学生留点面子。
而这样的人，竟然加入了「集英会」，试图辅佐当时的刘晖完成统一全校不良少年的壮举，刘晖当时说：“我想让这个学校不再有斗殴与欺凌，我有武力，我会统合全校的不良少年，在我的压力下，他们不敢再起冲突。”
方岳说：“想要统一全校不良，光有拳头不够。”
“我认为足够。”话音未落，刘晖一拳瞬出，拳锋直指方岳脑门。
没有任何征兆，刘晖总是如此随心所欲，这招百试不爽，无数不服他的人败在了他的瞬拳之下。
“砰”的一声脆响，刘晖的骨节瞬间红肿起来，甚至有地方擦破了皮，渗出鲜血来。
方岳也踉踉跄跄往后跌了几步，恢复片刻后，他摘下藏在刘海下的金属头箍，那表面有着多个棱状的凸起。
他淡淡道：“我认为还需要一个脑袋，一个会想方法的脑袋。”
刘晖看着他，甩了甩拳头，竟笑了起来：
“以后，你就叫做鼹鼠”。
——
没到半年，「集英会」从只有一个大块头将军，变成了统一全校不良的巨大团体。他帮他实现了理想。
“大哥，我敬你一杯！”
“我也回敬你一杯！”
酒桌上，那位军师小弟的身影逐渐变高，脸上变得成熟，笑容逐渐敛去。
最终，定格在眼前，他背着一个单肩包，眼神是那么冷酷，但看在林曦的眼里，却那么亲切。
她试想过无数次重逢，在她的想像里，方岳远比现在凶恶，远比现在愤怒。
她以为她会很痛苦，她会费劲全力解释自己的变化，而方岳只当她在发神经，骂骂咧咧让她滚。
但真的置身实境的时候，她的心里竟只剩下了
——喜悦。
和她一路走来的兄弟，又怎么会不相信她呢？
她信任他，就像他一直信任她一样。
林曦快步往前逼近，高高扬起下巴，她直直迎上方岳的目光，没有避开，没有退后，只是盯着他的眼。
方岳竟呆住了，不是因为女孩的面貌有多么惊艳，而是她那坚毅的目光，那里面透着无比的自信。
像极了一位故人。
方岳的嘴角颤抖了一下，说：“你好像有话要说，说吧。”
林曦能看出来，方岳事实上已经信了一半，她轻启唇瓣，简要道来了自己车祸后换身，装失忆然后逃出医院，看到自己的尸体被火化，再到这里见到方岳的全过程。
“方岳，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来把我的硬盘扔进大海的，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
知道这个约定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林曦没告诉任何人，她也肯定方岳没告诉任何人。
方岳尽力保持着冷酷表情，他问道：“硬盘里面是？”
“A片和h游，我最喜欢小泽老师的作品，兰斯3我玩了十遍。”
“我初中时候的外号是？”
“鼹鼠，因为你最聪明，鬼点子多。”
“我是怎么加入「集英会」的？”
“你戴了一个金属发箍说来帮我统一全校，我给你脑门来了一拳，结果我的手反倒开了花，我觉得我需要你，所以你来了。”
“......这还不够。”方岳咬了咬牙，问道：“刘晖有过几次xing经验？”
“0次，他们都以为我经验丰富，只有你真的清楚我。”
方岳瞳孔重重颤了一下，又问：“我们上次喝酒的地方在......”
“老兵烧烤，我家楼下的。”
“我们喝了几瓶...不，算了，我也不记得了...”
“40瓶勇闯天涯，我30瓶，你10瓶，大概是吧，毕竟我结的账，清楚一点。”
“......”
方岳已无力发出声，事实上，他刚才的声音就一直在颤。
他半蹲下来，直到和林曦两头齐平。
“大哥，真是你吗？”眼里没有了冷酷，只剩下盈满的喜悦。
“是我。”林曦点点头，然后含蓄地笑笑，“我没有死，可耻又可笑地活下来了。”
她摊开手臂：“用这个样子。”
“不，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方岳重复念叨着，他深深低下头，用手挡住自己面部。
“方岳，你怎么好像快哭了。”
“没有吧，海边的海风太大了...”
林曦慢慢走过去，俯下身拭了拭方岳的眼角：“好了，鼹鼠，在我面前就不用找借口了。
“你倒比我更像个姑娘，和以前一样，老容易哭。”
方岳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笑着站直起来：“我这叫感性。
“回去吧，我们去拿骨灰，你的骨灰。”
“嗯...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把硬盘还给我，之后还有用，不用扔了。”
兄弟重逢固然令人振奋，但林曦依然没忘掉这一行的最重要目的。
方岳从单肩包里掏出硬盘，在林曦面前晃了晃，无奈道：“给你也没地儿放啊。”
“...那至少让我先看看它吧。”
毕竟是和自己征战过无数个寂寞夜晚的硬盘，林曦对它的感情不比兄弟们浅多少。
——
南山火葬场。
黑色轿车划穿灼热的空气，在门口一个急刹，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震天的巨响。
四道车门齐开，五个戴着墨镜的黑西装大汉齐齐下车，急促压向大门。
门边抽烟的保安看到他们，连烟头都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一名大汉迅速向他靠近，将他一把揪过来，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一个瓷娃娃般的漂亮女孩，她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笑眼弯弯。
“问你个事，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现在应该比照片里高一点，大概一米六。”
“请你如实回答，顺带一提，我们来自林氏。”
冷漠的声音，宛若机器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