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又一次在《楚瑶同学行为问题观察与矫正进度报告》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角色扮演疗法初见成效……”
他小声念叨着报告上的结论，嘴角抽搐了一下。
成效？
是社死成效，还是CP粉嗑糖成效？
自从那次“动漫城游戏币承包食堂”事件后，楚瑶的“霸道追求”虽然暂时消停了几天，但林杰在学校里的“知名度”却像是坐上了窜天猴，直冲云霄。
“楚林CP后援会”的神秘组织更是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各种“糖点分析”帖子在校园论坛里层出不穷，把他那些不堪回首的社死瞬间，硬生生解读成了“霸道校霸与她的小娇夫（妻？呸！）”的甜蜜日常。
林杰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他现在看到楚瑶，都会下意识地计算安全距离，生怕对方又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活儿。
就在林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享受几天“平静”的校园生活时，一个更大的“惊喜”正悄然降临。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
林杰难得没有被楚瑶的“追求”骚扰，正窝在家里试图通过看几场热血沸腾的球赛来找回一点属于男性的荷尔蒙。
突然，楚瑶的电话如同催命符一般响了起来。
“林杰！救命啊！我奶奶来了！”
电话那头，楚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十万火急的惊恐。
林杰一个激灵。
楚瑶的奶奶？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影视剧里那些手持龙头拐杖，眼神犀利，一言不合就让人“消失”的黑道老太君形象。
“她来干什么？”
林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她、她听说我在学校‘很威风’，还、还找了个‘压寨夫人’，特地来‘考察’你的！”
楚瑶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林杰：“……”
压寨夫人？考察？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飙升了。
还没等林杰想好应对之策，楚瑶家别墅外，一列黑色的高级轿车已经如同沉默的猛兽般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群黑衣保镖率先下车，恭敬地拉开了中间那辆加长林肯的后门。
一只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先探了出来，随后，一位身着暗紫色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老太太，在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老太太看起来年过七旬，但精神矍铄，目光锐利如鹰，不怒自威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别墅。
她就是楚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楚瑶的奶奶——楚凤华。
一个真正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黑道大佬，即便现在楚氏集团表面上已经洗白成了正经企业，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威严，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客厅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楚瑶像只受惊的小鹌鹑，乖乖地站在奶奶身旁，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穿着平时那身改良过的校服短裙，此刻双腿并拢，笔直地站着，膝盖微微内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那双平日里活力四射的长腿，现在绷得紧紧的，连带着边缘蕾丝的白色过膝袜都勒出了浅浅的痕迹，暴露出主人内心的紧张。
她偷偷抬眼，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刚刚被管家请进来的林杰。
那眼神仿佛在说：大佬救我！
林杰深吸一口气，内心疯狂吐槽：救你？谁来救我啊！
他知道，今天这关，恐怕比应付楚瑶那一百次笨拙的追求还要难。
楚凤华的目光如同X光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杰。
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就是林杰？”
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杰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
“是的，楚奶奶好。 ”
楚凤华微微颔首，端起管家送上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我听说，我们家瑶瑶在学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 ”
老太太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杰心中警铃大作。
这老太太，不好糊弄！
他看了一眼旁边快要哭出来的楚瑶，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
将计就计！
“楚奶奶说笑了。 ”
林杰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贤惠得体”的微笑。
“瑶瑶她，其实很懂事的。 ”
楚凤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旁边楚瑶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林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杰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其实，瑶瑶在学校的那些行为，都是我们之间独特的‘情趣’。 ”
“情趣？”
楚凤华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是的。 ”
林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比如，她送我带着虫子的花，其实是想考验我的胆量，顺便看看我保护她的样子。 ”
“毕竟，女孩子嘛，总希望自己的伴侣能有英雄气概。 ”
林杰边说边观察楚凤华的表情。
“还有壁咚撞到头那次，”
他继续编。
“那是她想给我一个惊喜，结果没站稳。 她当时可心疼了，觉得破坏了气氛，还怕我笑话她笨手笨脚。 ”
林杰努力回忆着楚瑶那些社死名场面，并将它们一一“美化”。
“至于用棒球棍，那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毕竟她也希望自己能有保护我的能力。 ”
“偶尔见血就晕倒，那是……”
林杰顿了顿，看了一眼楚瑶。
“那是她希望我能有机会‘英雄救美’，增加我们之间的互动。 您知道的，小女生总有些浪漫的小心思。 ”
楚瑶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脸颊因为羞耻（或许还有一点点被说中心事的窃喜？）而涨得通红。
她想反驳，却被楚凤华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杰继续他的“深情解读”：
“食堂用游戏币买单那次，更是可爱。 她只是想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告诉我，她愿意为我‘承包鱼塘’，结果不小心拿错了钱。 事后她懊恼了好久，还偷偷写了检讨呢。 ”
这话半真半假，楚瑶确实懊恼，但检讨什么的，纯属林杰瞎掰。
“她扛着棒球棍在学校里‘巡视’，也不是真的要欺负同学，而是想告诉我，有她在，没人敢找我麻烦。 ”
林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她本质上还是个内心柔软，渴望被理解，有点小迷糊，又有点中二病的小姑娘。 ”
“那些所谓的‘霸道’行为，不过是她表达喜欢的一种独特方式，有点笨拙，但很真诚。 ”
一番话说下来，林杰自己都快信了。
他感觉自己不去当金牌编剧都屈才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
楚凤华端着茶杯，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在林杰和楚瑶之间来回打量。
楚瑶紧张得手心冒汗，林杰则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位大佬能吃他这一套“歪理邪说”。
这气氛，简直比他当年高考查分还要紧张刺激！
过了好一会儿，楚凤华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同冰雪消融，带着一丝了然，一丝赞许。
“有意思，真有意思。 ”
老太太放下茶杯，看着林杰。
“这么说来，我们家瑶瑶这些‘小性子’，你都能理解，也能包容？”
林杰硬着头皮点头。
“是的，楚奶奶。 我觉得这些都是瑶瑶可爱的地方。 ”
“嗯。 ”
楚凤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楚瑶。
“瑶瑶，看来你这次，眼光还不错。 ”
楚瑶闻言，惊喜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林杰内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考察似乎圆满结束。
楚凤华对林杰的态度明显亲近了不少，甚至还拉着他聊了会儿家常，询问了一些他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临走时，楚凤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林杰手里。
“这个，是奶奶给你的零花钱。 ”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
“以后瑶瑶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你尽管‘管教’。 这也是给你的‘保护费’，让她不敢不听你的话。 ”
林杰捏着手里沉甸甸的红包，感觉至少有五位数。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零花钱？保护费？
我这算是……被黑道家族认证的“大嫂”了吗？
还是“金牌调教师”？
这剧情走向，越来越离谱了！
他内心咆哮：“这钱烫手啊！我只想当个平平无奇的直男高中生（虽然现在是女生身体）啊！”
送走了楚凤华一行人，别墅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
楚瑶一把抱住林杰的胳膊，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
“林杰！你太厉害了！我奶奶她……她居然就这么相信了！”
“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你刚才说的好多话，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
楚瑶叽叽喳喳地说着，脸上满是兴奋。
“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我的神！”
林杰看着像只黏人小狗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楚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快下来。 ”
他试图推开楚瑶，却被抱得更紧。
楚瑶仰着小脸，笑嘻嘻地看着他。
“林杰，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林杰：“……”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红包，又看了一眼楚瑶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这笔“保护费”，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楚奶奶的这份“认可”，是不是意味着他离摆脱楚瑶的目标，又远了一大步？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滑向了一个无法预测的深渊。
而这个深渊的入口，似乎还铺满了粉红色的泡泡和金光闪闪的游戏币。
真是……夭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