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其实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直良善之人】,伊格尼斯抬起自己的双手,漆黑粘稠的液体从他的掌心涌出,从他的指间不断流淌到地上,逐渐浸湿他的双腿。
那些漆黑的液体都是他杀过的冤魂们流下的血泪。
“伊格尼斯!你做这些事,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哈哈,说啥呢,我不做这些事的话,就活不到遭报应的时候咯。”
于是我毫不犹豫将他们推下了深渊,只因我视自己的生命更加珍重。
我对那些死于我手的人,其实没有丝毫的愧疚,我周围的人全在像喝水般自然地杀人,我为什么要为杀人而苦恼?
一枚镜子从天而降,竖在了伊格尼斯的面前,心中杂乱无章的细言碎语,随着镜子中显示出来的种种过往一同变得清晰。
“列车长你在战场上杀过多少人啊?”
“啊?多少?这么多我怎么数得清?别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那么好的记性啊!”
“呃,其实我也没数过有多少人因我而死了,不过就是感觉你杀过的人应该比我多。”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啊,就是,想问你会不会有罪恶感什么的,你也不敢保证说自己杀的人里,百分百都是坏人吧?”
“里面当然有不是坏人的人啊,但那又怎么样了?”
“嗯?”
“他们的死,不是因为他们是坏人或者不是坏人,而是因为他们挡路了,阻挡我前进的人,全部都得死。”
“真的是个神经病啊。”
“你说啥!”
“啊!别打我!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待在列车长的身边,让我感觉很舒适,嗯,轻松?快乐?好像都不太对。”
“你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恶心?”
【我为这座冰原战线血战不休,也并非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念】,看着那些磕头感谢自己救命之恩的民众们,伊格尼斯的内心其实毫无波澜,在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将众人的视线引导去纳尔隆的身上,只有那个女孩被大家夸得鼻子尖尖随后叉腰大笑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一些,做这些事情的意义。
“列车长你是为了什么踏上现在的道路的啊?”
“我要消灭所有异形怪物,还有冰结罗网,让这座冰原不再有战争,不对,应该是要让这个世界不再有战争。”
“没想到您这么伟大,我还以为你就是觉得战斗很爽,杀人很爽而已。”
“才不是呢,我的姐姐,自从当上什么总指挥之后,就忙得不得了,而且每天都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我想这样的话,就能让她轻松一点。”
“那我也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吧。”
“我是你的列车长,我的目标理所应当就是你的目标。”
【是的,这座冰原的安危与否,我毫不关心,所做的一切,也仅仅是为她所期愿】,一股火焰在空洞的深渊中燃起,越是燃烧,心中的黑暗便越是翻腾,体内的某种东西也正在烈焰的烘烤下慢慢枯竭。
“全员整顿装备,我们要攻回总部,用我们的热血,还她一个想要的清白。”伊格尼斯再看了一眼安详的纳尔隆便下定了决心。
“不要冲动,伊格尼斯!这种时候,如果连你都失去冷静了,那一切都结束了!”兰医生说道。
“我很冷静,我会作好详细计划再行动的。”伊格尼斯迈步离开,没有理会兰医生的挽留。
朵拉还在悲痛地哭嚎,雷克顿则是沉默跟着伊格尼斯一同离开。
“首席老爷,一旦开始的话,就没办法回头了哦。”靠在门口的柯罗恩抬头说道。
“只需前进即可。”伊格尼斯冷冷地说道。
柯罗恩看着伊格尼斯的这副模样,他也自知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
这的确不是一时的冲动之举,只不过是在失去了纳尔隆后,伊格尼斯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模样罢了。
柯罗恩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稠的不详气息,如一条蜿蜒在尖刺棘柱上的毒蛇,就算不断划开着自己的伤口留着鲜血,双眼也直直注视敌人,不忘吐着信子。
“我要焚烧整座冰原,用它的灰烬为你举行最盛大的送行。”伊格尼斯的双眼遥望着一个非常遥远的远方。
哔哔哔哔!突然间,房间内的机器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伊格尼斯像被雷劈了一样突然惊醒,然后冲回了医疗部里。
“狼血的浓度在上升?!碎裂的心脏复原了!这是怎么回事?”兰医生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说道。
“大姐头有救了吗!”朵拉瞪大眼睛喊道。
“还没脱离危险,狼血的浓度在昏迷状态下无法自行调控,医疗部集合!准备手术!”喜悦与兴奋掩盖不住地从兰医生的脸上浮现,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伊格尼斯等人被推出了医疗部,随后四人在走廊外面面相觑。
“咳咳。”最先打破尴尬的是柯罗恩。“老大她好像又活过来了。”
“呜呜呜,太好了!”朵拉的表情都看不出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嗯,长官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败的人呐。”雷克顿也松了口气。
随后三人整齐划一地看向了伊格尼斯。
“首席老爷,那……我们现在还打回去吗?”柯罗恩坏笑地问道。
“唔……全都当我没说过吧。”伊格尼斯尴尬地扭过了头。
“还有,别把我刚才发神经的样子告诉纳尔隆,她醒过来之后报告一声,我先回指挥室了。”说完,伊格尼斯开始疾步逃离现场。
“全员整顿!”柯罗恩使出了自己最浑厚的嗓音模仿说道。
“准备攻攻攻咯咯咯。”朵拉摆出了一副翻白眼的弱智表情。
连不苟言笑的雷克顿都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轻咳声。
“哎烦死了你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