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等着………向您谢罪的机会啊。”欧根一拳将那只肉团怪物的头部打碎。“我不会再在需要挺身而出的时刻退缩了!这就是我毫无保留的决心,塞可大人,您牺牲性命救下来的一切,我绝对不会让它白白浪费!”
大楼崩塌,欧根手中的枪口一刻不停地咆哮着,这些子弹击碎着怪物的躯体,同时也射向了当年那个像烂泥一样颓废的自己。
在那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他在医院里恢复之后并没有立即归队,而是每天跑去酒吧里喝酒还有跟些地痞流氓打架。
他害怕周围部队里的人嘲笑他是一个会牺牲掉自己的长官来保全自己性命的护卫,他害怕当被问起自己在那场行动中为长官做了什么的时候,没有一句像样的东西能够作出回答。
虽然被新任的长官逮住痛骂一顿后不得不回到了队伍之中,但他之后也丝毫没有醒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像僵尸一样在部队中混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还数次产生了要退出部队的想法。
他差点就这样辜负了塞可所赋予他生命的重要意义。
要不是那天遇见芙莲和安德里的话。
那是一个下着濛濛细雨的阴天,欧根手里拿着退队请愿书和喝了一半的酒瓶来到了部队的军务办理处。
他失去了坚持下去的信心,不想再参加血狼亲卫的预备队选拔了。
欧根摇摇晃晃地行走在走廊上,这时,一个坐在长凳上被士兵们团团围住的小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女孩看起来好像才刚刚学会走路不久,说话也是有些含糊不清的,她正在拿着圆珠笔在一张纸上努力书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体。
“哦哟哦哟,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围在这里欺负小女孩啊?算我一个呗。”一脸酒气的欧根凑近人群里说道。
“这个女孩说要参军入伍,天哪,这么小的孩子究竟是谁带过来的?”
“哇哦,真是了不起啊,不过小妹妹啊,当兵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哦,嗝。”
“唉!一大清早的又喝那么多,你别熏到人家了。”
就在职员们想要将烦人的欧根一脚踹开的时候,一位老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城主大人!”
一看见朝他们走来的人是安德里,走廊里的所有人立即排队敬礼,连欧根都感觉自己粘稠得像浆糊一样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怎么样小芙莲,填完了吗?”安德里用逗小孩的语气问道。
“不……看不懂……不会写。”芙莲拿纸朝着安德里挥来挥去的。
“所以我说你只能等长大以后才能来参加的啊。”安德里缩着肩膀说道。
“我不!我现在就要!”芙莲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
“哎呀,真是让人头痛。”安德里挠着脑袋说道。
“芙莲?她就是塞可大人的女儿吗!好可爱啊。”一旁的女职员合着手掌说道。
“城主大人您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啊?”
“这小丫头说要去找妈妈。”安德里直接用脚摁住芙莲停止了她的打滚。
“唔。”听到这句话后,欧根顿时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问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的妈妈,我说等你将来成为费洛城的保卫者时你就见到她了。”
听见安德里的话,众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为什么您要骗她?”欧根鼓起勇气向安德里发出了提问。“明明塞可大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芙莲小姐就算当上了士兵,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会见到的。”
安德里用笃定的眼神看着欧根说道。
“随着芙莲的成长,她会慢慢看到塞可留在这座城邦中的一切,所有军人和民众的眼中所刻下的那道红色,一定会完整地向她描绘出,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德里的话像一道惊雷劈下,从欧根的头顶贯穿到他的脚跟。
“那道红色…………”一脸胡渣的欧根抬起了自己手,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退队申请书。
上面写满了自己伪造出来的病情以及各种令人无语的退队理由。
难道连如此鲜艳的血红色自己都能忘记吗?真的可以忘记吗?
欧根看向了趴在地上的芙莲,随后蹲到了她的面前。
“芙莲小姐,我的名字叫欧根!您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人!她是我们所有人都尊敬的英雄,我是她曾经的亲卫队成员,虽然还只是刚刚入队打杂的,但我用我的脑袋向您担保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面对这个奇奇怪怪的大叔突然讲出来的一连串快得听不懂的话,年幼的芙莲被欧根逗笑了。
“城主大人,芙莲小姐将来有打算向外招募亲卫队成员吗?”欧根朝安德里问道。
“当然有了,与塞可一样,在芙莲成年后,她的亲卫队将由卡恩摩尔家派来的血狼亲卫和费洛城邦最强的军部精英组成。”
“我当年没能够保护得了塞可大人,即便是这样,您也能够允许我加入到您孙女的护卫队之中吗!”
“满是伤痕也依然强大的野狼,正是我所需要的勇士。”安德里认真地回答道。
“谢谢城主大人!”
“嗯?你手里拿着的文件,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吗?”安德里指向那封书信问道。
只见欧根立即将手中的退队申请书撕成了碎片,然后放进嘴里,就着烈酒将其全部咽下。
“不,城主大人,我没有其他要办的事了。”欧根在对着安德里郑重鞠躬后便离开了军务办理处,冒着雨就这样跑了出去。
“呵呵。”看着这个奇怪男人,安德里也忍不住发出了无奈的笑声。
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坠向黑暗的欧根发自内心地微笑着。
坏消息是,没能等到芙莲成年后加入她的亲卫队,自己这么快就在这里完蛋了。
好消息是,不用等到芙莲成年加入她的亲卫队后,自己就已经完成了长久以来的夙愿。
为她的将来,为她能够完成自己肩上被赋予的使命,尽忠职守,献出所有。
“欧根,你是欧根!好久不见呐,你好像变大只了不少哦。”
那一天,成为血狼亲卫后跟着梅维尔来到安德里府中参加宴会的欧根,被芙莲抓住了手腕。
带着面具和多重护甲的他,只是因为伸懒腰时的一声鬼叫,就被芙莲一耳朵听了出来。
“恭喜你,你的脑袋保住了,我的妈妈,确实如你所说是一个伟大的英雄。”芙莲用阳光的笑容说道。
“您当时才这么小都记住我说的那些话了?”欧根震惊地说道。
“毕竟你那时候哭得那么可怜,我想忘记都难呐。”
“我没哭。”
“你哭了。”
“我没哭!”
“你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