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休息室的木门很厚实，而且是朝内侧打开的。
不用消防斧这些利器破门，基本上只能弄坏锁具的插销。
而少女依此盘算着，做个易守难攻的缝隙通道。
柳清凝推来几张床依次排在衣柜后，还顺带卸下部分挡门的杂物。
尽量将床抵死在墙壁上时，还保证木门可以打开部分，不会被丧尸瞬间攻破。
最后再将挡门的衣柜横向推倒调位，作为抵抗丧尸的第一道障碍。
而她自己则是站在门打开的一侧，握紧消防斧时不时敲击着铁床，持续不断的吸引门外丧尸的注意力。
不出所料。
那些丧尸很快就冲断了大门的插销，将位于前边快成肉泥的同伴压进房间。
如同日常挤牙膏一般，还将所有铁床弄得吱呀作响。
那木门和衣柜，很快就被挤得破损。
但……
也仅此而已。
丧尸的力气远超普通人没错，但实际的行动来说根本用不上脑子。
即便如今的门缝能够一人勉强通过，它们也依旧扒拉和挤压着前面的“队友”。
导致最前方的丧尸能进去半截身子，而下半截身子却只能硬生生卡住。
最后只能一个接着一个，被少女用斧头精准点死。
直到最后几只能顺利通过大门，也在爬进来的途中被劈开脑袋。
许久，已经没有丧尸再进来了。
柳清凝用消防斧将大片尸块勾进房间，而后便劈开部分碍事的门板与障碍。
少女强忍住呕吐的生理不适，踩着这“尸路”走出房间。
“吼……吼吼……”
底下还有没死透的丧尸，但脖子手脚什么全被挤断。
只留着脑袋有一口气在，能勉强抬一下脑袋吓人。
丧尸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即便只剩脑袋还能留有一口气。
而对如今的少女来说，已经不成气候了。
柳清凝稍微数了数。
“二十来只……比预想中的多……”
“看来附近的丧尸都在这里了。”
柳清凝微微喘息着观察过道，见没有危险后才坐到地上缓口气。
那种血肉横飞的场景，实在是太掉理智值了……
稍远离血腥房间喘口气后，少女便马不停蹄的搜寻着楼层。
这层不像九层那般，把连接两栋楼的走廊封锁。
所以可供少女搜索的地方有很多。
无菌纱布，缝合包，手术刀，护目镜，布洛芬等一些不知名药品。
少女在小心翼翼探索的同时，还不忘将有价值的物资塞入背包。
同时。
也有不少丧尸被困在房间内，给少女的收集造成不少麻烦。
好在少女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极其过人。
在危险发生时就立即躲闪拉开安全距离，靠着灵巧的身子很快就抓住对方破绽。
这也让少女那为数不多的战斗经验，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
“吼！”
少女砸开一道略显嘈杂的大门，一只丧尸就窜了出来。
少女自然是早就有准备，门还未开就下意识举起武器。
后撤躲避，对方扑空。
抓住起身，举斧劈砍。
一气呵成。
这丧尸看起来比其他的瘦上不少，而且衣着特别华丽奢侈。
想来生前也是个爱美，且家庭富裕的人家。
“奇怪，穿得这么薄，怎么没有明显咬伤？”
见对方身上如此的干净，柳清凝不由细致检查一番。
果然。
除了头上的伤口，并没有任何感染的创伤。
“这种病毒……还能通过撕咬外的其他方式传播吗。”
摸了摸挂在对方身上的名牌包包，见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柳清凝就起身进门。
“算了，搜集物资要紧。”
确定这昏暗的房间确认安全后，少女便开始寻找有用的东西。
满地零嘴垃圾，水也消耗大半。
一股厕所的污垢与臭味。
“这会客室没有什么的东西……”
“看来她是在这生活有一段时间了。”
“余下，就只剩那几间新生监护室了。”
如今已是下午时分，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
可一处能安全度夜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即便如今处于夏季初，少女也理应早些寻找或准备。
循着标识来到那新生儿监护室，少女便先在破损观察窗望了望。
就见那狭窄的角落里，正躺着一具黑色的身影。
虽然环境的光线很暗，但少女还是认出衣服上的字样。
特警。
柳清凝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顺势还砸碎旁边的玻璃。
静下来，便听见一阵低弱的吼声。
有些稚嫩沉闷，像是从某个狭隘空间中传来的。
柳清凝轻巧翻进房内，便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
偌大的空间内，只剩满地狼藉。
无数孵育箱缠着复杂的电线，被推倒到地上打碎损坏。
无数骸骨血污涂满其中，细碎腐败的血肉遍地而存。
那些医护人员的躯体扭曲分解，只剩散落的衣物与名牌能区分他们。
无数完全死去感染者躯壳，正与他们堆叠在一起。
原先朝气蓬勃的地方，在末世的屠戮下变成了屠宰场。
与那些被杀死的腐肉不同，这里给人感觉更加震撼害怕。
以及……
发自心底的想远离……
不。
逃离。
这些人都是还未被感染，就被丧尸给活生生撕碎的。
踩上黏腻的地面，少女的动作激起虫蝇。
再次忍下心底涌上的酸水，柳清凝缓步走向角落。
入眼。
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骸骨挨坐于墙角，残缺衣物下四肢空空荡荡。
头颅随厚重的防弹头盔，滚落在一旁的边角。
几具感染者尸体倒在地上，额头与身体的遍布狰狞弹孔。
无数鲜血渗出染黑底边，特警胸前的名牌被染得看不清。
一把染血的九五式静静躺在对方腿上，身上的血迹似是在述说先前的惨烈。
而被紧紧护在身后的，是几件染血的衣袍盖住的箱体。
整个科室内唯一个完整的。
些许稀碎狰狞的吼声，正自那名特警的身后传出。
柳清凝俯身轻轻拿掉长枪，便褪下弹夹查看。
空的。
见此。
少女心底的所有生理不适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言喻的悲凉与伤感。
柳清凝不相信……
不相信他不懂这些利害关系。
身为在一线作战的特警，灾害出现时必然会接收到消息。
就算对灾害情况不全面了解，却也能做一个大概估计。
知道灾难的情况，他可以先拿着武器离开的。
明明抛下所有的心理负担，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却选择牺牲自己性命，去换这些孱弱的孩子的一线生机……
成年人在这种灾难之下，都难以独自存活下去。
他却依旧用自己的性命去赌……
赌这些孩子能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去……
不……
还不仅是他……
还有她刚刚忽略的这些医务工作者……
望向身后那些残存破碎骸骨的地方，柳清凝眼眶内的温润再也止不住。
坚持……
信仰……
牺牲……
生于这样的血腥世界下，却又有着这么一群人……
是多么的不幸……
同时……
又是多么的有幸。
“呼……”
“对不起，我救不了他们……”
“对不起……”
柳清凝做足心理准备，才将片染血的衣布掀开。
几张青灰腐败的小脸，孱弱无神。
少女直接动手。
渐渐。
嘶吼停止。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将地面上的身份证明收集到一起，少女便逐一摆在特警的身边。
随后放了些糖果摆好，便开始搜寻些有用的东西。
散落的空弹夹……
还留有余电的手电筒……
染血有些发臭的对讲机……
插在感染者脑袋上的匕首……
还有那把经过血腥浸染的九五式步枪。
其他的东西，少女都没选择带走。
“这把手枪……应该也是您的……”
“但我现在需要它……”
“最后……”
“对不起。”
柳清凝离开新生儿观察室，便小跑一路向逃生出口走去。
她还活着，她还有希望。
所以。
她不能停下脚步。
今天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少女得趁天黑去看一眼出去的路。
一层楼有六个逃生出口。
其余四个在收集物资时，少女已经粗略查看过了。
虽然都有零星的嘶吼声从楼梯传来，但看门的状态都还算牢固。
暂时不用理会。
还有一边楼梯也是被堵死锁上，虽然没有发现有嘶吼。
但按情况来推断，破门估计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这是少女在先前收集物资时，就能观察到的。
“果然，丧尸就是从这里来的……”
柳清凝刚刚掠过一片杂物，就见这里躺着无数具尸体。
而那厚重的防火门，早都被推倒成了门垫。
“加上先前那些躺在地板上的，怕是有不下一百只了。”
而这一层，就只见了刚刚那一名特警。
在少女来之前，就只剩三十来只左右。
“真是厉害……”
“吼！”
“没说你。”
丧尸刚刚起身扑来，就瞬间被斧顶顶开。
“咚~”
“啪咔……”
消防斧劈开头骨似是砍瓜劈菜。
如今。
柳清凝的反应与速度，早已在那些死物之上。
“砰砰砰！”
“吓我一跳……”
少女于原地一颤身子，而后才根据声音反应过来。
是那九楼的“医生”又在拍门，弄得整栋楼都沸腾起来。
少女因此也再上去看一眼，就见到那门后也是堆满杂物。
但略微有些摇晃。
“希望不要引来太多丧尸吧……”
站在楼梯层级之间的台阶，少女便听到那阵阵低弱的嘶吼。
是最底下几层传来的。
虽说听起来很远，但数量并不算少。
七层。
卡死门把并堵住，门内有丧尸的嘶吼。
六层。
卡死门把并堵住，门内有丧尸的嘶吼。
七层……
之后的楼层防火门不是被堵住，就是被长柄物体给卡住把手。
而四层往下的楼层，则是完全沦陷的状态。
好在三四层之间堆放着无数办公桌椅，它们爬上来需要“兄弟姐妹”做垫脚石。
如今因为九楼的动静，也是越聚越多起来。
如此。
离开医院要提上日程，且不能直接走楼梯了。
做好大致预判与计划，少女便轻手轻脚上了楼。
“砰！砰砰砰！”
随着拍击声越发放肆与剧烈，少女吐槽两句也不敢久留。
“天杀的，你又没看见我在这……”
“我一过来就用力拍……”
也不知道为啥是里边锁死，又在外边堵得那么严实。
夕阳落到半山腰上。
柳清凝此时也顾不得太多，打开手电便循着记忆的方向走去。
医生的休息室有两间，男女各一间。
只是相较于女士，男生的更加简陋。
只有一些玻璃窗隔板和躺椅，以及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但胜在干净。
少女先是进入其中锁上门，再次检查几遍确认没有危险后，就用一些躺椅抵住大门。
“又沉又曳……”
柳清凝将背包与外套褪去，此后便软软的躺进皮椅之中。
“累死了。”
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与精神紧绷，实在是让人发自身心的疲惫。
加上还那么大……
缓了好一口气，少女重新起身。
这么一整天劈砍下来，斧头的刃口有些卷刃。
虽然还能用上一些时间，但效率怕是比不上以前。
好在楼层内满是消火栓，重新找把斧子不难。
但身上这套衣服，怕是不能穿了。
先不说穿太久会患上什么皮肤病，那极重的腥咸臭味就让人难以忍受。
处于战斗的时候注意力分散还好些，可一旦停下来呼吸一阵……
那股如同死老鼠的恶心味道，便会迅速钻入鼻腔。
消耗理智值不是一般的快。
用饮水机内的水稍微擦拭皮肤，就拿出包里的备用男装换上。
是今天从一间办公室里搜到的。
灰色有领T恤和天蓝色牛仔裤。
虽然尺寸大上一些，但拿小刀裁剪一下就能穿。
至于打底的衣物，换上半身的就行。
“感觉还不错。”
随意披了件白大褂在外头，少女便研究起离开的方法。
这栋楼距离医院大门口很远，而且路上的丧尸也很多。
多到像是站在学校演讲台上，看着学生在地下排队集合一般。
根本数不过来。
但楼体东侧有一个小门，往那走危险就会少很多。
即便东侧门内比较空旷，零散的丧尸也不在少数。
但停着的私家车不少，可以借助的掩体很多。
小心一些，慢慢摸过去还是很容易的。
东侧小门出去就到的公园路，据观察那里的丧尸很少，而且还是零零散散的分布。
只要动作快些并击退些丧尸，以少女的身体素质冲过去很简单。
一进到对面那建好，但未开盘的小区。
少女这个逃离医院的计划，就算是完美画上句号。
这也是少女借今天的地形，观察许久总结得来的信息。
（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如今“H”楼唯一能保证安全的逃生出口在东北方。
而且三四楼间也有窗户，能够固定绳索的暖气片。
条件算是很好的了。
但北方也有一股尸潮，规模不亚于南方向的。
若是在索降过程中闹出动静，少女怕是很难在被“包饺子”前，回到楼层的内部。
而目前也只能从那个地方，用消防水管速降到地面上。
“唉……”
“也只能冒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