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网友所处的扎兰大学避难所，重新夺回宿舍区大部分控制权。
虽然在战斗期间炸毁不少宿舍楼，但也拿回不少重型装备。
坏消息。
因为前期清理丧尸的缘故，大半秽物堵住很多排水口。
导致校园里内涝严重，很多地方无法正常通行。
不少行动不便的丧尸藏于其中，给武装人员的外出带来不少麻烦。
期间因为这场暴风雨的缘故，武警基地的直升机无法正常起飞。
现在扎兰大学避难区内食物紧缺，没有足够的人手能出去寻找食物。
而身为避难所内为数不多的“青壮年”，网友自然被分配下很多任务。
因此。
如今的少女如若没有必要，是不会得到对方的任何支援。
然后先前断电后一直有信号，也是因为武警部队在尽力抢修信号塔。
如今因为暴雨引起的极端事情影响，他们不得不暂时放弃这项任务。
所以网络信号，很快就会断开。
在面对灾情和非常时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少女都能理解。
毕竟。
自己已经闯出了危险的地方，靠自己没理由闯不出去第二次。
将对讲机频道按指示调好后，柳清凝怀揣着满身心的疲倦沉入梦乡。
即便妖娆的身体带来无限困扰，少女也无法抵抗感冒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天昏地暗，意识迷离。
直至昏沉的脑海间，传出一声清脆的崩裂声。
似是那种外酥里嫩的烤肠，被牙齿嚼碎在口腔中的油水四溢……
“咔吧~”
“咔吧……”
柳清凝猛然惊坐而起，耳边便传来响彻楼道的惨叫。
少女抓着起床边藏着的手枪与手电，套上拖鞋就往楼下蹭蹭赶去。
踹开二楼半掩着的大门，强烈的手电光芒刺破黑暗。
只见。
那身着白裙体态纤细的病弱女孩，此刻正骑在女人胸口疯狂啃食。
女人则是捂住脖颈四溢的鲜血，极力的推开与呼唤着对方。
“囡囡！囡囡！是我！我是妈妈！囡囡！”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妈妈啊！！！”
“吼！”
似是不满撕碎自身肮脏的白光，女孩放开女人就踩着满地血污奔来。
长满黑色血丝的眼球毫无人性，灰白狰狞的笑脸带着前所未有的癫狂。
她……
没能撑过那场发烧。
“不！”
“砰！”
嘹亮的枪声点燃寂静的世界，在房内炸开回响又震回耳膜。
柳清凝只感觉世界的所有声音，都被这股尖锐的回鸣给替代。
而那女孩也因子弹的冲击，给猛然击倒在地滑行一段。
犹如失去狂风依托的风筝……
“不不不不！她是我的囡囡！不是怪物！”
“砰！”
枪声盖过女人沙哑的嘶吼，女孩的后脑硬生生吃下这颗子弹。
那瘦弱的躯体再也扛不住，在地面留下四溅的血花后便倒地不起。
张丽则是一只手捂住脖颈，强撑着痛意一把扑到女孩身上。
“囡囡！囡囡！”
“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你好不容易刚刚病好，怎么就离开妈妈了！”
“求求你……”
“再看妈妈一眼……”
“好……不……好……”
女人声嘶力竭的吼着出声，脖颈上的伤口喷涌出热流。
但她顾不上……
只想将女儿撒出在地上的东西，给一点一点的装回伤口里。
柳清凝意识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下意识的将枪口对准女人。
“她死了……”
“你也是……阿姨……”
“你也会死……”
许久，女人缓缓抬头。
“谢谢你……”
“送我……”
“去见……我的……囡囡吧……”
在世界的唯一寄托已经死亡，张丽体内为数不多的鲜血已经流干。
她就算有抗体……
也和死人没有区别了。
“对不起……”
“我要和囡囡永远在一起啦。”
“砰~”
后坐力推送少女柔夷轻颤，那刺眼的火光便盖过手电的亮光。
女人的额头“吃下”一颗子弹后，便直挺挺的倒在血泊当中。
盖住女孩瘦弱的躯壳……
亦如那人间常见的母爱。
但少女此刻却像是在看无声的电影，抛开耳边的刺鸣便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
杀人了。
一个活生生的……
还能跟她交流的人……
明明睡前还一切正常，怎么睡醒就突然变天了……
亦如这场，不真实的末世一般。
“咚咚咚~”
“咚咚咚~”
思绪渐渐回归，少女耳边传来异响。
是有人在锤一楼的大门。
“快开门！你这恶毒的人！”
“你杀人了！你杀了两个无辜的人！”
听来声音很是稚嫩，像是个满腔热血的少年。
“咚咚咚~”
“快放了张阿姨和小葵！听见没有！”
想来应该是马路对面，张丽所说的“热心住户”。
“她们尸变了。”
柳清凝越过两具冰冷的尸体，打开窗户便朝楼喊道。
“放下你手里的武器，我放你进来自己看。”
“砸”门声突然停下，许久少年才缓缓开口。
“你骗人！”
“说了，放下武器，自己进门来看。”
“哐当~”
少年直接将锄头抛进水洼，似是带着几分不服气的味道。
柳清凝见状便回到房内找出钥匙，而后直接将其抛到楼下。
“记得关好门。”
只听几声急促的钥匙叮铃声响起，大门开合的动静就猛然传出。
急促的水鞋踩踏声由远及近，少女借着手电看清来人。
确实是个少年，面容稚嫩且阳光。
身材看起来有几分不自然的瘦弱，身上披着硕大的黑色雨衣，却也没影响其迅速行动。
在末日前。
想来也是个子比较高，性格比较开朗的人。
“小葵……张丽阿姨……”
见到两人凄凉的遗体倒在地上，少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雨水混杂着眼眶的泪水滴下，明明生理不适却依旧在盯着两人。
“怎么会……”
“明明几天前，她们还在跟我说话的……”
见对方手上还拽着湿水的药盒，柳清凝就不由的多解释两句。
“之前张丽收留我后，我就给这个女孩第一时间喂药。”
“估计是因为长时间饿肚子，加上长时间的高烧得不到救治。”
“所以身体才垮了，然后彻底死掉变成丧尸。”
“而张丽估计是长时间没有睡觉，看见女孩醒来就抱上去……”
“然后脖子就被咬了。”
“你是医生？”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没救了！她们可能只是生病了！”
少年跪在地上挺直身板，握紧的拳头与充血的眼睛，无不在表达他心底的怒火。
“那个女孩还有人样吗，你自己睁开眼看清楚。”
“如今世界变成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也是接受过十二年义务教育的人，这点常识还不知道吗。”
“昨天我不用温度计都能摸出来，她发烧最少有三十九度。”
“成年人能撑个两三天已经是人体极限，她一个长时间滴水不沾的女孩活到今天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在楼下杀丧尸时，开枪的声音都吵不醒她。”
“说明她的病情已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吗。”
柳清凝犀利的话语堵得对方说不出话，少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她没有被咬……”
“这不代表她不会感染，然后变成那些吃人的怪物。”
“对不起……”
声音细若蚊蝇，像是对少女说……
又像是对两人的尸体在说。
“你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不要把自己弄感冒了。”
柳清凝见状就将手上的枪藏好，把床上凌乱的薄毯盖到尸体上。
“你已经尽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冒着生命危险依旧在帮助别人……”
“你很了不起，比很多人都厉害。”
“但如今的世界就是这样，冷酷，血腥无情。”
“选择活下去，还是和她们一起死……”
“我想，你在心底会有自己的考量。”
柳清凝说完也不再去管对方，打着手电就往楼下走去。
末世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因为你不知道死亡和明天，那个先抢先一步抵达。
在此之前，你只能管好自己……
尽力活下去。
这栋楼里屯着的物资很多，米面粮油可供一家人吃上半年。
虽然腊肉腌肉熏肉囤得不少……
但没有果蔬补充维生素，依旧很容易缺乏营养。
很明显。
那张丽**和那男孩也是这样。
虽说柳清凝没有新善到，去找新鲜果蔬给他吃。
但煮些热菜与白粥给对方，配着医院里弄来的维生素片，弄一些简单的餐食也是没问题的。
毕竟这种东西，她囤了大半个背包。
至于接下来决定该去做的事情……
还是等那小子缓过来再说吧。
“看过没有，小屁孩，看够后就下来吃饭。”
“我才不是小屁孩！”
少年怒吼道。
啧。
叛逆期就是麻烦。
一楼。
厨房餐桌。
何沐阳端着粥夹起肉就往嘴里塞，似是恨不得直接上手端盘往嘴里倒。
很像饿急的小狗，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别急，没人跟你抢。”
柳清凝半闭眉眼没脸去看抿着热粥，没眼去看对方那饕餮般吞咽的模样。
也不知道对方这是饿了多久……
“谢谢你……”
“我……”
“我好久没吃东西了……”
“咽下再吃饱，再说也不迟。”
“……”
少年名何沐阳。
今日刚满十八岁整，在附近的学校上学。
平时为人阳光正直，是个活泼开朗的人。
只是他的原生家庭不算好，父亲好赌母爱滥情。
两个早惹上不知多少烂事，最后留下套爷爷的房子走人。
人如其名，沐浴阳光。
即便出身非常非常差，他也没放弃对生活的希望。
每日打零工赚生活费，学校优秀生贫困生资助全拿……
日子也算勉勉强强过得去。
最后认识张丽**二人，就逐渐把两方当成家人。
过节，上学，生活……
温馨幸福。
最后，末世来临。
少年一直就被困在家里，看着**俩人生生遭殃死去。
此后就是见到柳清凝站在门口，帮助**两人清除丧尸。
随后就大胆冒雨出去寻药，想着救治自己亲如妹妹的女孩。
晚点再去认识那位好心的陌生人……
没想到，冒险抢回药后……
就听到房子里有枪声和哭喊。
“姐姐……”
“你说……你说我早点跑出去拿药，是不是张葵妹妹就不会死了。”
听到对方可怜的呼唤，柳清凝不由愣了好一会才回道。
“结果不会变。”
“为……为什么……说不定……”
“你还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柳清凝撕碎对方的幻想，还狠狠的给对方一记重锤。
“小儿感冒灵最多只能缓解感冒症状，发烧还是得用阿司匹林和布洛芬这些药……”
“而且看小葵的样子，估计早就恶化成脑膜炎或者其他病症……”
“吃药，已经不能够解决问题了。”
“她需要的，是更严苛的治疗方案。”
何沐阳红着眼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久久，空气里只剩刺痛沉默。
“那为什么……你还要……给小葵喂药……”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张丽为人很好，也是我活到现在唯一见到的活人。”
“我不想放弃她，同时也不想放弃做人的根本。”
柳清凝虽行事利落无情，但人是生在红旗之下的。
不敢说没做过坏事，却也做不得没人性的事。
即便身处末世之下，她也想守住自己的本心。
不然活着像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
又有什么意义呢。
“昨天我太累了，加上淋雨感冒……”
“一下子就忘记告诉张丽，那女孩有变成丧尸的可能。”
“说来，我也有错。”
“这怎么能怪姐姐你！？要怪就怪这该死的世界！”
何沐阳拍案而起，手中的筷子捏得嘎吱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苦难专找我们这些本就命不好的人……”
“为什么？”
说完，少年就垂首啜泣起来。
“所以你明白了吗，这件怪不得任何人。”
“如今不要自责，带着她们生的希望……”
“好好活下去吧。”
柳清凝见状也不好说太多，从口袋拿出手枪就检查起子弹。
七发打出，还剩八发。
接下来，得省着点用才行。
至于保养枪械的事情，还是等以后再去考虑吧。
“姐姐……”
“你……是军人吗。”
“不是，我只是一个大学生。”
“真厉害啊，我也想成为大学生……”
何沐阳眼冒星星，显然是处理好情绪。
显然，是脑补不少奇怪的东西。
柳清凝顿时脸上挂不住，差点直接笑出声。
“我没你想象中的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将一杯温水推到对方眼前，少女而后便收起手枪道。
“里边有维生素泡腾片，可以补补身子。”
“待会你弄干身子，就上楼休息一下。”
“那个……”
见柳清凝想起身离开，何沐阳开口叫住。
“刚刚……有点唐突了……”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随便，叫我名字，阿姨，姐姐，都行。”
少女不在乎这些称呼……
只要别往低了叫。
“那我就叫你清凝姐了，这样好听，哈哈……”
“还有什么事。”
“就是对不起……一不小心把食物都吃光了。”
看着这满桌的光盘子，何沐阳不好意思摸摸头。
“我实在……不会弄吃的……也好久没吃好东西了……”
“待会……我来收拾碗筷吧。”
“不用，我很快就会离开。”
“离开？去哪，外边这么危险！”
“现在下着大雨，我想趁着天气多赶些路。”
柳清凝此刻也不再掩饰，直接把所有的想法说出来。
“你也知道，丧尸在极端天气并不活跃。”
“你想跟着我一去，还是留在这都没问题……”
“但我会把这栋楼大部分食物带走。”
“如果你选择跟我走，我也欢迎。”
“但在路上遇上什么危险，我无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同时，你还必须得听我的话。”
“我……”
“不用着急给我答复，想清楚之后再跟我说。”
柳清凝带着香风抚过少年面颊，素白的柔夷轻点在对方湿冷的肩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没必要因为一些事就顺从对方。”
“我不用考虑，清凝姐！”
何沐阳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臂，转而便露出手臂上愈合的咬伤。
那副阳光的模样，却逐渐被几分血性替代。
“我跟你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