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
身体的意识逐渐恢复，脑中的记忆再次链接。空气的触觉，呼吸的感觉，久违的再次让这具身体中的灵魂感知到。
“是转生了吗？”
记忆里最后的触觉是硌得慌的的板油路，身体失血的冰冷。那些不想回忆的东西变得模糊——只剩下两个坚定的字迹，失败——似乎贯穿了一生的两个字。
指尖正摩挲着某种冰凉的金属的曲面——一口锅？锅没有这么奇快的凸起触感。没等分辨清楚，争吵声突然刺破黑暗：
“斯克维茨·波尔多·巴列维这种情况……维塔尔教授，你了解吗？”
“建校五百年来分院圣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法拉，除非……”
（这对话……我该不会转生到霍格沃茨了吧？不枉我十六年热血鹰院人啊老天开眼，不过这个跟火焰杯似的玩意是什么，不应该是分院帽吗……）
艰难而兴奋的撑开眼皮，猩红色泽瞬间侵占视野——不是血，是瞳孔。
圣杯的水面倒映出的少女正歪着头，白发流泻如初雪，红瞳深处浮动着碎金般的光晕。过大的法师袍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瓷白的锁骨。
“元素院，灵学院，观星院三个学院全部拒绝了她……难道说”
（白毛红瞳萝莉，爷真美嘿嘿……但等等？三个学院拒绝是什么死亡开局啊！还有这学院名是霍格沃兹吗？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台下的看热闹的嘈杂声转而变为质疑和困惑的混搭，斯克维茨觉得那个现在只能当镜子的破杯子要是再没有变化自己就会被当成麻瓜丢出去露宿街头。
“老，老师…这，这是什么情况……”
斯科维茨的声音发颤，像是只受惊的白貂。
回答她的只有礼堂肿的躁动嘈杂和被称作维塔尔教授的绿袍女巫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的脸。
良久，维塔尔教授朝她鞠了个躬。
“我很抱歉，波尔多小姐……，圣杯似乎不接纳你，当然，我想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怎么会……”
斯科维茨感觉到的内心有什么东西碎了，她前世混迹网文圈看过不下百部霍格沃兹的穿越网文，哪怕开局被分院帽百般嘲讽最后也是有系统兜底扮猪吃老虎，但到了自己这里。
“怎么会连分院仪式都都过不了啊！”
台下的声音变成哄笑了。
“搞什么啊整了个没有天赋的家伙入学了吗？”
“我就说温特利尔早就没落了，四院只剩三院，如今分院式都糊涂了，找了个哑炮进校。”
“上面的那个白毛鬼，该下来了吧。”
“别那么刻薄，万一她是戴尔福斯那个坟场选中的学生呢。”
…………
“如果说上辈子就很失败，为什么在这里依旧受尽嘲讽。”
斯克维茨握紧了拳头。
没理由的，没理由在另一个世界也听这种刺耳风声音的。
然后松开了手，像是脱力一般。
“或许就应该……应该受嘲讽吗。”
“不甘，愤怒，无与伦比的自卑和自证欲望，以及足够驱使冥舟的死亡天赋。”
圣杯中突然发出蛇吐信的声音，低语陈厚，带着几分玩味。
“既然如此，区别于那群让人发笑的愚者，戴尔福斯，至高的死术学院自然会接纳你。”
“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没有不愿意的余地
「牢记那将带给你光荣和伟大的名字——戴尔福斯」
斯克维茨的手颤了一下，纯蓝的圣水剧烈的翻涌着，黑色，带着强绝的苦涩和腐败的气息从杯底翻涌而上，两道苦涩的水流纠缠着腾出水面，幻化出漆黑的蛇形，互相吞噬着自己的尾巴。本来嘈杂的台下变得一片寂静，寂静的像是被焚烧过的坟场。
“戴尔福斯的衔尾院徽……死亡与轮回之蛇。”维塔尔喃喃自语道。
斯克维茨听到了台下爆鸣般的尖锐叫声。
“戴尔福斯？十二年前闭院的那个？”
“搞什么乌龙？温特利尔的分院圣杯都坏了吗？”
几个坐在元素院坐席的红袍的巫师激动的从坐席上站起，把法杖握在手中，指向台上的斯克维茨。
“这是个错误，维塔尔教授。戴尔福斯早就闭院了，按律应该将这名新生驱逐。”
自那个臭名昭著的死术师后，创始礼堂从未如此剑拔弩张。
“肃静。”
维塔尔张开双臂，银绿色的竖瞳盯着元素院的坐席，细小的绿色枯藤近乎野蛮的从地板中挤出，狠辣的抽击将为首几名巫师的法杖从手中打下。
“正如我说……分院圣杯，从未出错。另外，元素学院涅赫帕尔由于在分院式中意图动武，从今年的学院竞赛分中扣除二十分。”
礼堂最西侧，一排陈旧的桌椅从崩解的石制地板中像是僵尸一般的爬出，衔尾蛇与槲寄生纹章的绣金黑旗时隔十二年再次于礼堂的屋顶之上猎猎作响。分院圣杯显而易见的决断，一切已经毋庸置疑。
“斯克维茨·波尔多·巴列维，戴尔福斯十二年来第一个新生，请到学院桌位前落座。”
斯克维茨走下讲台，坐到已然蒙尘12年之久的戴尔福斯桌位上。
每个人都应该记得那一晚温特利尔的夜空，死术院戴尔福斯塔楼中的渡鸦们成群结队的飞出黑暗的阁楼，在学院中心的礼堂上空盘旋出戴尔福斯衔尾蛇的姿态，嚎叫出愉悦的鸦鸣。
元素学院，火素之巅。铁臂的老人从被他一拳打爆的魔镜面前起身，半融化状的魔镜碎片中的影像停留在斯克维茨落座于戴尔福斯长桌的那一刻。
“院长，您是要？”年轻的助理法师咽了口口水，他服侍的元素院副院长梅格萨尔少有的如此气愤，火素在他的周身暴动，狭窄的暗室中逼人的焦热，足以烤化一个人的灵魂。
“去创始礼堂。”
“这毕竟不合规……”年轻助理欲言又止，他对上了那双眼睛，梅格萨尔暴戾而灼热的双瞳灼焦了他的喉管，只剩下敬畏和恭惧。
“戴尔福斯的毒蛇，就不该再有咬人的机会，这是我在前院长的坟前立过的誓。”
“今天，是遵守誓言的时候了。”
梅格萨尔披上那套红色的绣金罩袍，缓步走下法师塔的石质台阶。那是，如同老人踱步的缓慢身姿，不见威压，但能感受到逼人的灼热气息——足以灼烂喉管和骨骼。
梅格萨尔的脚步声逐渐变远，灰石英岩搭建的石阶上留下融化的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