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寝殿,守卫的轮换间隙,艾莉森处理杂务的空档,弥足珍贵。她像一道无声的金色影子滑下床铺,再次扑向那片熟悉的床底阴影角落。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那遥不可及的妖王巨影。
灵魂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沉入那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无穷暴戾的无限牢狱深处,精准地绕过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强大囚笼,将感知探向了牢狱最外围、能量波动最为微弱、如同尘埃般漂浮的区域。
出来!
意念如同冰冷的锁链,猛地缠绕住几只米粒大小、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微末存在——噬光虫!这些最低等的牢狱生物,以微弱的光线和逸散的能量为食。
嗡!
床底的阴影剧烈地翻腾、扭曲!一道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青铜巨门轮廓一闪而逝,速度快得如同幻觉。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只有几声微不可闻、如同冰块碎裂般的“咔嚓”轻响。
成功了!
三只米粒大小、通体漆黑、近乎透明的小虫,凭空出现在冰冷的石质地板上。它们身上散发着微弱的寒气,所过之处,地毯的绒毛上凝结出细微的白霜。它们对光线极其敏感,本能地朝着床头柜上烛台投下的那片最微弱的阴影蠕动而去。
这种虫子杀伤力基本为0,也不知道是谁闲着没事干把它们给关进去了,不过现在正好拿来训练。
只是如此弱小的虫子都让莉亚浑身脱力,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毯上,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
魔力被彻底榨干,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包裹着她,眼前也阵阵发黑。
她集中仅存的一丝意志,如同操控自己延伸的肢体,艰难地向那三只噬光虫下达指令:“去……吞噬那片烛影……”
精神链接建立的瞬间,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原始饥饿感的微弱意识流涌入脑海,让她打了个寒颤。噬光虫的移动极其缓慢,如同被冻僵。其中一只终于蠕动到了那片摇曳的烛光边缘。它微微昂起几乎看不见的头,张开无形的口器。
嗤……
烛光摇曳了一下,那片被噬光虫触碰的边缘阴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了一小块!虽然范围极小,小到肉眼难辨,但那片区域的黑暗确实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深邃了!同时,莉亚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带着冰凉质感的能量,顺着那无形的精神链接,如同细小的溪流,缓缓流回了她干涸的魔力核心。
虽然微乎其微,但这无疑是黑暗牢狱对她的回应和反哺,是魔力增长的趋势。
说也奇怪,虽然无法调动真气,却很容易的理解了这个世界的魔力,大概是原主的身体天赋吧。
喜悦冲淡了身体的痛苦,她强撑着,用意念命令噬光虫回到阴影角落,随即切断了联系。三只小虫的身影如同融化在空气中,瞬间消失,只留下地毯上几点几乎看不见的霜痕。床底的阴影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莉亚瘫在地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金色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冰蓝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现在,很兴奋。
只是可惜了,空有修真知识却无法利用……也许应该拉下偏见先尝试利用魔法。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回床上,拉过绒被盖住自己冰冷颤抖的身体。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重的疲惫,很快就嘶吖~睡着了。
夜晚,莉亚从睡眠中惊醒,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毫无征兆地刺入她的灵觉!
她猛地扭头看向巨大的落地窗。
她前世磨砺出的、对恶意极度敏感的灵觉清晰地捕捉到——一道阴冷、粘腻、如同毒蛇般滑过她脊背的视线,来自庭院深处那片茂密的、光线难以穿透的紫藤花架阴影之中!那感觉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其中蕴含的纯粹恶意和黑暗气息,却让她瞬间冷汗直冒!
“公主殿下,是做噩梦了吗?”年轻女仆艾米正急忙从守夜的高背椅中站起,脸上混杂着关切和一丝未褪的惊惶。她显然是被莉亚突然的惊醒动作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拿旁边小几上的烛台。
“您……您要不要喝点安神的花茶?或是点上熏香?”她快步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担忧地打量着莉亚。顺着莉亚刚才凝视的方向,也瞥了一眼那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只有沉寂的夜色和随风摇曳的花影,她什么异常也没看到,反而吓得吞咽咕噜一声就不敢再看了。
莉亚盯着落地窗的心沉了下去,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她看着女仆眼中纯粹的担忧——那是对一个被噩梦困扰的少女的担忧,而非对潜藏威胁的警觉——心中了然。
莉亚挤出一个笑容,“不必了,艾米。只是……梦见了母亲大人。给我倒杯温水就好。”说起来,她好像还没见过王后,而且原主对母后的记忆也很稀缺。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找了这个借口,于是懒得想了。
月光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窗棂,清冷的光辉透过玻璃,在华丽的地毯上投下一片方形的银霜。
莉亚抬起一只小手,伸向那片月光。纤细的手指在清辉中显得近乎透明,微微颤抖着。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五指收拢,仿佛要将那片虚无的光紧紧攥在手心。
本帝迟早会逃出去的。
"学习魔法?公主殿下居然要主动学习魔法了?"
守在门外的女仆们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年长的女仆忍不住探头望向那个娇小的身影,"小时候公主一到就因学习太过乏味想蒙混过关逃跑的。"
"可不是嘛,"另一个女仆掩嘴轻笑,"殿下还说宁愿嫁给邻国王子也不会学习魔法呢。"
莉亚假装没听见这些议论。
她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厚重的典籍上,指尖划过那些晦涩难懂的咒文符号。侍立在旁的老魔法师注意到她的举动,笑道:"一般来说,12岁就可以尝试练习魔法了,不过对于聪慧的公主殿下来说,就算不到年龄也不会有问题的。"
她突然合上书本,惊飞了几粒在光柱中起舞的尘埃。"那我要学召唤术,"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坚定,"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