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如同熔岩,瞬间在她胸腔内炸开。那是对恃强凌弱的暴行的愤怒,是对生命被如此践踏的愤怒,更是对这片“阳光照不进之地”竟然存在于她爷爷治下的皇都的愤怒!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礼服边缘,几乎要当场亮明身份,将这些恶徒拿下。
但理智又在下一刻占据上风短暂思量后云汐有了自己的计划。
“放开她,这里是梅瑟斯的皇都,由不得你们胡作非为。”云汐强行压下自己的愤怒,用带有一丝少年感的声音说道。
“哪里来的小贵族,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惹恼了我们信不信把你跟这个小丫头一起绑了卖到黑市去,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估计也能讨不少贵族老爷喜欢。”看着巷口突然出现的人影“鬣狗”先是一愣,但观察到那道身影俊秀的面容以及那套虽然制作考究却并未绣着任何一道贵族家徽的礼服后鬣狗又恶狠狠的说道。
家徽,作为一个贵族家族的代表物,可以说每一名贵族都将家徽视为荣耀的象征。没有任何贵族在正式的场合会忘记携带家徽,除非他根本没有家徽。
云汐这一身礼服配上俊秀的面庞以及没有家徽的事实,“鬣狗”直接将云汐划分进了那些贵族太太所豢养的男宠一栏。而一位男宠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了一只宠物与他身后的大人为敌。但“鬣狗”并不愿节外生枝于是还是希望让这小贵族赶紧识相的滚远点。
云汐对此无动于衷反而双手一翻唤出了“终末渊息”
“呦,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能有这样的好武器,看来我今天真是走大运了。小的们,给我上。”鬣狗等人望着出现在云汐手中那杆精美的长枪,理智瞬间被贪婪吞噬——一名没有家徽的贵族手中出现这般精美的物品,而且还这般年轻,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
鬣狗等人周身斗气暴涌,那斗气的凝实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魔法师魔力所能达到的程度,他们的实力已经足矣对标半步魔导师。
这就是鬣狗等人敢于在皇都中做出这种勾当的依仗之一,皇都中的高价法师以及修行斗气的高阶骑士基本都集中于学院、皇宫及军营中。鬣狗等人的实力已经足以在皇都的平民百姓中横着走。
面对三人合围爆发的恐怖斗气威压,云汐湛蓝双眸深处金光一闪,炽命金炎发动,无数金色的命运丝线在视野中交织流转!她不退反进,枪杆猛地一弯,以长枪为支点,身体如同灵巧的雨燕般腾跃而起,精准地掠过“鬣狗”的头顶,瞬间冲入巷子深处!长枪一探一勾,已将蜷缩在地、惊恐万分的伊诺莉轻柔而迅捷地揽入怀中!
“找死!”“鬣狗”反应极快,被戏耍的暴怒让他彻底疯狂!三人如同跗骨之蛆,瞬间近身!带着沉重斗气的铁拳撕裂空气,狠狠轰向云汐面门!匕首的寒光则从刁钻的角度刺向她的肋下!
云汐临危不乱,举枪格挡重拳,巨大的力量震得她手臂发麻!借力将怀中的伊诺莉向相对安全的角落甩去,同时枪尾如毒龙出洞,精准点向从后方偷袭的瘦高个手腕,逼得对方怪叫后退!
然而,就在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矮胖子阴险的匕首如同毒蛇,终于捕捉到了空隙!
匕首造成的伤口并没有带来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反而是为云汐带来一种泡在温水中的松弛感,这种松弛感延缓的云汐的思考与动作。云汐感受到敌人的难缠,不打算继续拖延打算以魔法迅速结束战斗。
云汐腾空而起,樱白长发在混乱的气流中飞舞!周身澎湃的冰蓝色魔力如同潮汐般汹涌而出,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薄霜瞬间覆盖了整条小巷的墙壁和地面!
“冰风暴!” 清冷的喝声响起!“终末渊息”枪身光芒大盛,无数繁复的魔法回路瞬间延伸、交织,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的魔法阵图在小巷上空急速成型!狂暴的冰雪风暴即将降临!
因气温骤降产生的薄霜覆盖在了鬣狗众人的身上,但他们却毫不慌张。只见云汐魔法出手的那一刻,一股难言的晦涩感出现。冰蓝色的魔法阵图剧烈闪烁了几下,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轰然崩溃!狂暴的魔力反噬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云汐身上!
“呃啊!” 她闷哼一声,如同折翼的鸟儿,从半空重重坠落,狠狠砸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终末渊息”也脱手飞出,斜插在旁边的污水中,光芒黯淡。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云汐无力的趴在地上喘息,“终末渊息”也掉落在一旁的污水中。原本为男装所做的伪装已经消失,樱白色的长发沾满了污秽的泥水四散一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写满了痛苦和虚弱。
“哈哈哈!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小美人坯子!” “鬣狗”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狂笑,眼中淫邪与贪婪的光芒更盛,“今天真是走大运了!一个稀有的吸血鬼,再加一个极品小美人!发了!发了!”
“老……老大,” 瘦高个看着云汐那头标志性的樱白长发,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安,“这……这该不会是……皇女殿下吧?”
“皇女?放屁!”“鬣狗”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老子亲眼看见皇女回她的庄园了!而且我们的皇女可是拥有一半的龙之血脉的!你看看这小妞,除了头发颜色有点像,哪有一点龙的样子?龙角呢?龙威呢?” 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那柄淬毒的匕首,“再说了,老子这匕首上涂的,可是用毒龙血为主料熬制的顶级毒药!专门克制血脉以及魔力!要是碰上真正的龙血皇女,这以毒龙血为主材料的毒屁用没有!可她呢?刚才那种威力强大的的冰系魔法直接被反噬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她就是个有点魔法天赋的贵族小姐,或者……嘿嘿,是哪个大人物偷偷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行了,别废话了!”“鬣狗”狞笑着,大步走向无力动弹的云汐,“赶紧把这俩‘好货’收拾了,给波尔扎大人送去!耽误了交货时间,惹得波尔扎大人和他背后那位大人物不高兴,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不过……” 他贪婪的目光扫过云汐和莉薇娅,“今天这成色,想必能让大人们非常、非常满意!”
他粗糙的大手,带着污秽和令人作呕的气息,伸向云 汐纤细的脖颈,将她像货物一样拎起来。
原本虚弱瘫倒、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的少女,骤然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因痛苦而紧闭的湛蓝色眼眸,此刻带着浓烈的寒意仿佛蕴含着万载玄冰风暴!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足以冻结灵魂的森寒!
她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冰冷笑容。
“波尔扎……” 云汐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骨髓的寒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小巷中,“原来……叫波尔扎啊。”
她盯着“鬣狗”那张还残留着得意与贪婪、此刻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瞬间僵硬、布满惊骇的脸,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刺入他的心脏:
“还真是……谢谢你啦。”
话音未落“终末渊息”爆发出赤金色的光芒瞬间将鬣狗等人捆缚在一起。
从始至终云汐就彻底掌控着局势对于一位魔女而言,三位仅仅是能勉强匹敌魔导师的对手根本毫无威胁,那种毒即便是不依靠龙族血脉云汐也能轻易将毒素从身体内逼出,云汐本打算假装被击败,再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取一些信息。但谁知道这些人如此大意,直接将接头人的名字说了出来,不过这也能代表他们在皇都根深蒂固的势力。
“清越的哨声响起”冰冷的石砖小巷中,最后一丝打斗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云汐利落地将那几个混混,一并推给了匆匆赶来的宫廷禁军队长。交接过程干脆利落,小队长瞥见那云汐狼狈的模样时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立刻挥手示意士兵们粗暴地将人拖走,铁链的拖曳声在庆典的欢歌中格外刺耳。
做完这一切,云汐身上的凛冽杀气才稍稍收敛。她转过身,快步走向一直躲在街角阴影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伊诺莉。少女脸色苍白,显然因为刚才的事情吓得不轻,明亮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惊惧的水光。
“没事了。”云汐的声音比平日柔和了许多,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都解决了。你看,坏人已经被带走了。” 她的目光落在伊诺莉被扯破的衣物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素净的披风,细心地为少女披上,遮住狼狈。“有没有受伤?”
感受到云汐掌心的温度和平静的话语,伊诺莉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她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我没事。谢谢你。”
云汐安顿好伊诺莉后便回到了庄园。
“啊~好累啊,还把浑身搞的这么脏。要是被小姨知道了又要说我了。明明说是去参加舞会的,不仅舞没跳连衣服都全被毁了!”回到庄园后她没有立刻走向灯火通明的厅堂,而是停驻在门厅那面巨大的、镶嵌着繁复银饰的落地镜前。镜中映出的身影,让她自己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一身华服早已不复存在。昂贵的丝绸与锦缎被撕裂成褴褛的布条,边缘焦黑卷曲,残留着魔法爆裂的灼痕与泥土的污迹。几道深色的污渍——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战斗中沾染的泥泞——在原本樱白色的衣料上晕开,如同不祥的烙印。衣襟斜斜地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沾满污渍的衬衣,勉强维系着最后的体面。手臂和肩膀处,透过破损的布料,隐约可见几道新鲜的擦伤和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那一头标志性的、如初绽樱花般柔美的长发。此刻,它们失去了所有光泽,被尘土、泥水以及不知名的黏腻污垢彻底浸透、粘结,沉重地垂落在肩头和后背。曾经纯净无瑕的樱白色,被染上了一层令人沮丧的灰败,甚至有些地方凝结成缕,如同被遗弃在泥潭中的丝缎。几缕发丝黏在她汗湿而沾着污痕的脸颊和颈侧,更添几分狼藉。
推开浴殿那扇雕刻着梅瑟斯命运之眼纹章的厚重门扉,一股温暖湿润、带着清雅药草芬芳的蒸汽瞬间将她包裹。巨大的白玉浴池早已注满了温度恰好的热水,水面上漂浮着舒缓筋骨的月见草和宁神的薰衣草花苞,蒸腾的热气在镶嵌着夜明珠的穹顶下氤氲缭绕,如同仙境。
云汐轻褪衣衫后进入浴池,温热的水流瞬间拥抱了她疲惫冰冷的身体,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舒适感。她缓缓沉下身体,直到温热的水没至肩颈,将整个身体,连同那一头灰败的长发,都彻底浸泡其中。
氤氲的蒸汽如柔软的纱幔,将整个白玉浴殿笼罩在温暖而静谧的梦境里。月见草与薰衣草的芬芳丝丝缕缕,渗入四肢百骸,熨帖着每一寸紧绷的神经。云汐慵懒地沉在温水中,只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和那张被热气熏蒸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她闭着眼,长睫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随着她平缓的呼吸轻轻颤动。
“呼……”*又一声悠长满足的叹息从唇边溢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一切的疲累仿佛都被这温热的、带着药香的液体温柔地溶解、稀释、冲散了。大脑一片空明,只剩下水流包裹肌肤的柔腻触感和沁入心脾的安宁。烦恼与喧嚣?在这一刻,它们似乎被隔绝在了这水汽弥漫的结界之外,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的事情。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水面,带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浮上心头——母亲。
云汐轻轻从被用魔法隐藏了的龙角上取下了银色的挂坠。
云汐将它举到眼前,透过朦胧的水汽凝视着它。宝石在浴殿柔和的光线下流转着深邃的幽蓝光泽,如同母亲那双永远含着笑意的眼睛。
她握着吊坠,重新靠回池壁,身心沉浸在一种久违的、近乎孩童般的纯粹放松与安宁之中。烦恼远去,只余下母亲留下的星光在掌心,和周身温暖的水流。舒服得……让她几乎想在这水里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温似乎开始有些微的下降。云汐才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眼中还残留着那份被暖意和回忆浸泡过的迷蒙水光。她该起来了。
一手依旧握着母亲的吊坠,另一只手撑着光滑的白玉池壁,她试图站起身。然而,或许是泡得太久,身体过于放松;或许是脚下沾了沐浴香膏的池底太过湿滑;又或许,是那份久违的、卸下所有重担的轻盈愉悦感让她一时大意了——就在她半个身子探出水面的刹那,脚下猛地一个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