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园长发言后，会议室又沉默了几秒，但显然他的话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领导们交头接耳的动作变多了。
“学园长！”一位领导在短暂的议论过后，咬咬牙率先发出声音，“音乐节FES这个想法还是很好，但目前来看放权的行为还是太多了，我们没办法——”
“支撑学生们落实异想天开的方案不就是你们的工作吗？”学园长说完，刚想往座位上潇洒一躺，然后被旁边冷冰冰的秘书一拍背，立马又坐直身板。
与此同时，会长拉拉阳介的衣服，让他坐下。
“可是，没办法保证的演出水准也会降低我校的声誉。”那位领导继续据理力争，“依我看还是按成绩有序安排开放演出名额，这样也能让学生们有竞争动力。”
“那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啊，最后不还是让几个头部偶像来回竞争那点名额？”
“我们可以安排紧密点……”
“你觉得排前面的偶像愿意会因为累就不去出演舞台了？”
“——”领导一下子说不出有力反驳的话，只好尴尬地坐下说希望再考虑下。
“我们学园当然鼓励学生偶像良性竞争，但就目前来看，聚光灯效应有点过于强烈了，我觉得藤井同学有一点说得很到位。”
“这些人都还是孩子，因为一次两次竞争不过校内的优等生，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
“这种事不是我们把比赛规模扩大，增加名额就能解决的。我校每年都有精英偶像和王牌制作人毕业，这些人大都进了各位的事务所里。”
“对你们来说这点人数足够了，可剩下的大批学生，不觉得对他们的打击有点过大了吗？”
说着说着，学园长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然后在一瞬间就被秘书抢过去，这个动作隐蔽而又快速，要不是阳介一直在认真听学园长说话，恐怕还真的注意不到。
“偶像业界本来就百不存一，在校内竞争失败这点压力都扛不住，出去社会不是害了他们？”一位阿姨吊着嗓子，清高地回答。
“所以说，你们的想法真的有毛病的。能进我校的练习生，本来就已经是同龄人的佼佼者，但最后毕业时有点名气的偶像，也没比其他学校多多少。”
学园长摊开手，吊儿郎当地反驳。
“拿着全日本最好的生源，却没能输送平均水准以上的偶像。”
“这难道不是我们教育方针的失败？”
“学园长——！”
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学园长一人舌战其余领导的场面，阳介和会长两个学生完全失去了发言的空间。
“所以说学园长，我们不是说不办音乐节FES，而是有选择地办，先挑选有潜力的偶像来办——”
“不，就得鼓励所有人都办，放开限制，学生时间是有限的，偶像在台下待久了就会失去表演的欲望，增加网络途径，让学生可以自主创立自媒体频道，我们多用用官号进行推广。”
“那，那怎么行！这种良莠不齐的表演放到我们的频道里，势必会——”
“偶像玩的不就是养成，你推千篇一律的玩意上去我也没见那账号流量很好啊？相反在他们正式出道前就积累初始粉丝受众，不是更加有利于扩大我校影响力？”
“可是……”
例会空前的讨论盛况，被彻底无视的阳介和会长都能在座位上说悄悄话了。
“怎么说呢，被那个大叔偏袒还挺轻松的……虽然我还是讨厌他。”会长一脸便秘，但还是认同了站在同一阵线的学园长。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阳介也苦笑着说道，他之前只是随口提一嘴网络直播，也没想着创办收益啥的。
“放心吧，那大叔嘴上没个把关的，就喜欢先满嘴跑火车把对手搞晕，十句话有一句是真正的诉求都算多了。”
“哈哈……”
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会议讨论好像也终于慢慢接近尾声。
“所以各位对举办音乐节FES，并开通旧校门交通没意见吧？”
学园长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并没有变脏的西装。
领导们你看我我看你，怎么又绕回最开始的事了？
但这个计划相比后面学园长的虚空打牌，已经是非常现实、且容易落实的目标了，于是众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相川会长，下周继续这个议题讨论吧，你和藤井同学拿出一套详细的方案，投票通过的话，下周起开始推行。”
“是。”
“散会。”学园长又打着哈欠带着秘书走出会议室，众领导也收拾东西鱼贯而出，这场会议持续时间有点久了，他们得抓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会议室内很快就剩下阳介和会长两人。
“结束了？”阳介忍不住问道。
“其实那个学园长不挑话题，最后应该也是我们这周写方案，下周再针对方案进行讨论……”会长伸了伸懒腰，展示了身前的挺拔，“不过他这么搞浑水，其他领导的接受度也高了，对我们不是坏事。”
说着说着，会长想起什么，又突然看向阳介：
“啊对了，刚才你说到不注重成绩后，那些领导脸色不太好看，其实说白了就是和他们瓜分好的偶像没啥关系，但事务又要他们去办，所以就有点抗拒。”
“估计还是会有领导想方设法抢夺音乐节的名额，这部分就要看我们怎么平衡了，一点利益都不让的话，少不了给我们下绊子。”
“抱歉，明明是我夸下海口让你别迎合领导的。”
阳介连忙摆手：“我能理解，不管计划怎么理想，但执行的时候还是需要考虑现实情况。”
“而且我们这么放出话，也没权拒绝那些有派系的偶像参与定期的音乐节。”
会长也无奈地躺椅子上：“说句实在话，要是真有中下游的偶像因为音乐节而出名，其实到最后也大概率会选择一个派系，毕竟多出来的资源是实打实的。”
“我们也只能提供一个新的舞台，然后把门槛去掉罢了。”
阳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就足够了，多一个可以表演的窗口，就能让更多的偶像坚持下来，这不就是我们的目标吗？”
会长看着阳介认真的表情，眼中不由得百感交集，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对！这就足够了！”
阳介还是头一回看到会长这么满足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