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阳介家,被会长一顿输出后,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中飘荡着低沉的氛围。
最后还是阳介主动开口:“对不起,千风。”
“咦!?为什么,应该是我对不起才对!”千风连忙摆手,“是我没有做到令会长满意的程度,阳介才没有错!”
“不,制作人要为偶像的事情负责,而且找不到办法就下意识寻求会长帮助这点,是我做得不对,我太着急了,一心想着怎么让千风赢,不小心惹毛了会长。”
阳介叹气,他的取巧小心思隔着电话都被师傅点透,不管是目的还是手段,他距离一个及格的偶像制作人还差得远。
“打扰会长这件事我之后会道歉的,现在先集中精神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和输赢没关系,这个问题我们总归是要面对的。”
拍拍脸,阳介抖擞精神,他不能带着偶像们掉进事后总结的漩涡,要尽快动起来。
“阳介哥,我觉得那位会长的意思也并不是那么绝对……”在阳介准备再次开练的时候,星奈开口说道。
“比试肯定是为了赢,想赢下来这件事没有错,会长想说的应该是让你们两个人先谈谈,为什么要赢?”
作为场外人的星奈看得很清楚,虽然会长的话句句重锤,但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是在不断引导,让阳介他们放慢脚步,甚至在打好“输了也没关系”的预防针来给他们兜底。
“为什么要赢……”阳介开始琢磨会长刚才的话语。
“比方说,刚才会长有提到,花织姐已经改了过来,你们可以先聊聊当偶像的目的这个话题。”
星奈在从小到大的三人组里,一直扮演的都是拉着哥哥姐姐的后援角色,所以她很快就理解了会长苦口婆心想表达的意思,并开始引导阳介三人。
“嗯,花织,可以和千风——不,是和我们一起分享下你的心得吗?”阳介将双手撑在膝盖,向花织低下头认真请教。
“——阳介,还记得一开始我是为什么来学园当偶像的吗?”花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问了回去。
“我记得,但是——”阳介有点犹豫,毕竟这是花织的家事。
“没关系的,这里的大家我都信得过,说吧。”
于是阳介将花织的事情慢慢道来,有很多细节连千风也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不免和星奈一样脸上充满震惊。
“复活蓝天偶像部,这个就是我的梦想。一开始,我都没打算冲着当偶像去,所以多少是有点在利用阳介——”
旧事重提,花织的脸上也露出了歉意,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在接触到会长她们之后,我才真正见识了偶像的魅力,原来妈妈讲的东西不是假的……但是,哪怕是现在,我也不能说我百分百是喜欢偶像。”
“虽然在舞台上很开心,唱歌、跳舞非常让人享受——”
“……我是很贪心的人,无论是偶像部、偶像活动,还是当阳介的偶像,我都想要,所以我离不开偶像。”
花织握起千风的手。
“千风,你呢?”
千风低头看着被牵起来的手,好友的温暖在传递给她,安抚着她。
“我进这个学园的理由很俗套……”
千风也将自己的情况缓缓讲出来,只是为了赚钱,这个甚至可以说是和梦想二字背道而驰的目的。
一开始确实非常纯粹,但现在她也有了继续当偶像的理由。
“我……我为了阳介的话,我也会继续当偶像。”千风说完就紧闭上嘴巴,对于她这样的人,剖心剖腹的真心话每说一句,都像是在亲自撕开结疤的伤口,爽快但又疼痛不已。
而花织摇摇头,说道:
“千风,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现在让你退学不当偶像,可以当阳介的女朋友,你会接受吗?”
“——!”
语惊四座,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没有任何条件,想象下这件事,会接受吗?”
千风闭上眼睛,真的开始想象这样的场景:在周末,和阳介一起出去约会,游乐场、电影院、水族馆……光明正大地用女友身份撒娇,牵手,点情侣套餐,被别人羡慕……在分别的时候,会特意找个偏僻的角落,久久相拥,然后接吻——
想着想着,嘴角就止不住上扬,很快又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便收了回去,睁开眼睛,苦笑道:
“——我会。”
“我现在想继续当偶像的梦想,好像没有那么坚定。”
千风诚恳地吐露出自己的内心想法,尽管这个结论离最初需要纠正的方向背道而驰,但她此刻还是选择顺从自己的内心。
“……我不会。”
花织没有对千风指责什么,她只是松开了千风的手,端庄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我知道,阳介需要的,是当偶像的我。”
她看向阳介,那纯粹得像棱镜一样的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客厅好像变成了花织的舞台,一束射光贯通了花织和阳介,她捂着胸口,一如在迎新晚会上,匆匆告别制作人冲向舞台的憧憬,那股雀跃感像洪流般,顺着看不见的光,奔向她想传达的人。
“……”花织此刻有许多话许多感想,但千言万语最终都汇聚成一句话:
“阳介想培育偶像,而我有能当偶像的才能,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花织微笑着,这份沉甸甸的感情,炽热、高昂、直率……耀眼得千风无法直视。
刚才甜蜜的幻想里,千风好像能看得见阳介的脸了——在约会的时候,他会开心地和自己聊担当偶像的事;在亲吻的时候,偶像的电话会打断他们间的亲密;在阳介为了偶像的事情痛苦,烦恼的时候,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一刹那间如梦如幻的泡影,原来确实是自己【单方面】的幻想。
当了男女朋友,阳介也许会迁就自己吧,讨厌他聊偶像的事,他就不会聊;让他优先接自己的电话,他也一定会老实去接;在自己面前,一定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完美男友——
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偶像,对于阳介来说只是纯粹的事业吗?
千风觉得自己明明坐在客厅的正中央,但周围的人却在不断地远去,在假想自己按下虚幻的按钮后,她就再也没机会看见身为制作人的阳介了,这种事情——
“千风。”
千风瞳孔收缩,重新聚焦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阳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正一脸忧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