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话题也进展得太快了吧。”
“而且鹰司也不会乐意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阳介摆摆手，强调了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要是胡说八道整得大小姐更不高兴，任务就难办了。
“……可以。”
鹰司露出一瞬间复杂的表情，但却意外地点头表示自己能接受这样的练习。
“大小姐，像我这样的人夸奖也没什么好听的吧，我说话又不好听。”阳介愕然。
鹰司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阳介学弟，既然鹰司学妹不反对，那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因为我毕竟是学姐，和你的偶像不一样，但鹰司学妹刚好。”
“而且鹰司学妹唱歌确实很好听啊，我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听到有人唱演歌，唱得非常厉害。”
枫音学姐像是觉得这很好玩，极力撮合两人来玩这个夸夸游戏。
“……谢谢。”鹰司雪江愣神了一下，随即点头致谢。
阳介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居然听到鹰司道谢了，难道她不是什么名家大户从不道谢的隐藏传统设定吗？
“——我不觉得贬低自己是好事。”鹰司又看向阳介，“还有不要用那种方式叫我。”
“就是啊，要是纱耶在这里，也会劝你多尝试的。”枫音学姐故意用之前那副调侃的语气来劝说阳介，“啊，难道说师傅的话可以听，师姐的话就不行吗？”
“师姐又是哪来的设定啦——好吧好吧，既然鹰司不觉得我烦人，那我就试一试。”
阳介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突然同一阵线，不过这种时候不去太纠结女孩子心思，也算是他活这么久学到的一个核心观念。
静下来，好好认真观察下这位同级生。
“……鹰司，同学，你今天真漂亮。”
“我今天穿的是制服。”鹰司冷静地指出。
“就是在说，穿制服的你，也十分动人……”阳介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我觉得从所有人都穿的制服入手，有点太敷衍了。”
“那——你今天的香水，有种高贵的气息。”
“那？这个停顿代表你只是临时想到的，还有我今天根本没有用香水。”鹰司冷峻地摇摇头。
“所以说我压根也不了解你啊！”阳介感觉上当了。
“明明之前那么能说……”鹰司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嗯？啥？”阳介没听清。
“没什么，只是看起来你身为制作人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果然是错觉，对面的鹰司依旧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编吧，而且说你脸长得好看这种俗话你不都听厌了。”阳介两手一摊，他真没辙。
在一旁观望的枫音学姐这时候开口道：“不对哦，阳介学弟，我刚才不就教过你了吗？”
“只要不是主体不是假的，不去撒谎，女孩子是不会讨厌修饰词的。”
“千万不能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哦。”
阳介只好再次审视鹰司雪江。
——她确实是漂亮的人没错，就算自己身边有着花织千风星奈这些可爱女生，现在坐在旁边的还是学园里人人崇拜的真偶像，甚至朝思暮想的青梅竹马都浮现在脑海中。
依旧不能改变鹰司雪江就是个漂亮得可怕的女生。
如同标杆一样的黑长直秀发，精致巧艳的五官，丝绢般华贵的冷白肌肤，神色中充满了华族那种不近人间烟火，连傲气都懒得释放的在玩作弊版人生模拟器才能露出来的冷峻面容。
再一想到她的家世，比起反感，更多还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在教室也被众人隔离，就像雪山山峰孤零零的摇曳冰花，清美而又单薄，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在茫茫雪白当中。
可阳介总感觉哪里不对，短短相处的时间里，虽然又臭屁又孤傲还不懂礼貌——但至少她并不是在抗拒和别人交流，也没听说她用自己的身世来压人，甚至班上的同学看起来也不了解鹰司家是什么，不然也不会敢当着面对她指指点点。
“鹰司，你——”
更像是个不懂得如何好好沟通的抱着布娃娃的小孩。
“人倒是不坏。”阳介想了一大堆，但临到口又有点难以启齿。
“……”鹰司的眼神暗了下来，没有再看向阳介。
“阳介学弟。”枫音学姐伸手拍拍阳介的后背，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哎！”阳介叹了好大一口气，“我知道了。”
“鹰司，你长得真好看，我见过这么多漂亮可爱的女生，你在我心目中都算得上最漂亮那一档。”
“就算是把你和枫音学姐的照片放一起，给陌生人来选，我觉得你都不一定会比枫音学姐差。”
别拍了，枫音学姐，有点痛。
“——那，和早川花织比起来呢？”
“花织比你好。”阳介速答，然后没等她表示什么，立马补充道，“我不会撒谎，因为再怎么练习，花织都是我的偶像。”
“……是吗？”鹰司自言自语道。
“我也不是说因为是自己的偶像所以偏袒，还是一样，给陌生人来投票，仅仅看颜值，你们几个都难分伯仲。”
“但在我看来，花织是我最棒的偶像，当然千风也是，我并不想把她们做一种排序，最重要的是——她们本身就已经是足够好的女孩了。”
“花织有些天真直率，但她大胆自信的性格也给了我许多动力；千风善解人意，即便有时候会很自卑，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愿意奉献自己，给团队付出……”
“像你说的，我作为制作人确实有着太多不足的地方，但她们都不厌其烦地配合我，鼓励我，甚至将自己的偶像生涯全部托付给我。”
阳介有些不好意思。
“啊，这些话我应该直接对她们说的，抱歉，让你们听我发这些牢骚。”
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阳介现在才终于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不行。”
一直在聆听的鹰司，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啊哈哈，刚才的话确实不算是对鹰司的夸奖，让我再思考下，我一定可以——”阳介露出抱歉的微笑。
“不要，和她们说。”
鹰司抬起脸，阳介咧开的嘴僵在脸上，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睛里有这样强烈的感情。
抗拒，哀愁……以及明暗其中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