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浸湿的墙壁逐渐变得轻薄,直至透明。陆昀能清晰看见一扇被藏匿的门,明媚的光束从缝隙中穿过,照耀着灰暗无光的走廊。似乎有少女动听婉转的哼唱声从中传来,陆昀倾听着令人安心的音调,缓缓推开那扇大门。
门板响动的声音吸引了坐在窗台上临摹的少女的注意力,她神情惊讶地转头来,在目光触及到裸着上半身的陆昀,面颊肉眼可见的红润,怪叫一声用手遮住眼睛,惊呼道:“呀!你你你!你为什么能进来啊!”
“不穿衣服是想对我做些什么吗!不可以!我们还没互相了解呢,虽然我因为你的画,确实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吧...但这种事还请等到我们毕业之后再说吧!”
少女紧闭着双眼,手掌交叉着阻挡在身前,生怕面前的男人**大发,将她这个可怜但可爱的美少女吃干抹净。但等待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少女试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便看见陆昀自顾自地清理着T恤上的墙灰。
陆昀对着窗户抖落着T恤,勉强能穿后,快速套在身上。随后才依靠在窗台上,无奈地看着眼前被蒸熟的粉红云朵,那两只形似手臂的小揪揪不停戳来戳去,真是看不到真容都能想象到她的神态啊,让陆昀难得升起几分调笑的兴趣:“我可是逃课过来找学姐的,学姐这副态度有些伤人心了呢。”
“哪有人不穿衣服闯进来的,人家肯定会害怕的嘛...”少女低垂着脑袋小声嘟囔着,但掉线的大脑突然重连后,她意识到不对了,“对啊!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是怎么进来的?哦哦,你说过是逃课来的..你怎么可以逃课呢!”
“这学校要求很严格!逃课绝对会挨很严重的骂!你赶紧回去呀!”
原本恢复淡粉色的云朵又重新变红了,不过这次好像是急得红温了,她伸出两只小短手在背后推搡着陆昀,想让其赶紧回到教室。但陆昀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转头神色淡然却地对少女说道:“挨骂就挨骂吧,但有些问题在无聊的课堂可得不到答案,能为我解答的人只有学姐了。”
少女闻言,感觉自己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地愈发激烈,那种从见到陆昀第一眼开始就不断踊跃的情愫,此刻更加剧烈。怀揣着几分期许,少女羞涩地晃动着脚尖,轻声细语道:“什么问题啊?”
“学姐你...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少女闻言,原本酝酿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她双手叉腰,没好气地道:“上次不是问过了吗?都说了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这个小小的美术室了,而且除非社团活动时间,没人能进来。”
“可是学姐不觉得奇怪吗?会突然消失的美术社,没有任何老师和学生记得这个社团,而且只是美术社不能进,但学姐你是可以出去的吧?”陆昀揉搓着指节,虽然面前的棉花团已经有些发抖,但他还是屏气凝神地继续追问着,“但我从来没有在学校看见过学姐的身影。”
“所以,学姐你真的存在吗?”
“不要再说了!”少女颤抖地抱住自己的双臂,不断后退着,没注意到脚下的矮凳顿时被绊倒在地。陆昀眉梢紧皱,半跪在地想要将她扶起,却反被少女抓住了胳膊,那双充盈着晶莹的眼眸紧盯着陆昀,语调忧伤地哀求着:“求你了,不要在问我了好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好好地在这里画画而已。”
“画画,对了!我们一起来画画吧!不要想那些多余的事情了!”
陆昀偏过头去,嘴角挤出些许苦笑,无情地拒绝敲打在少女的心头:“不行啊学姐,虽然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画画。但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消失了,我得把她找回来才行。”
“学姐,你能帮我找到她吗?她的名字叫——”
“安瑶。”
闻言,少女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陆昀的话语像是尖锐的利刺般,扎进她的记忆深处不断搅动着,心中被强烈的悔恨和悲痛席卷,刀割般的痛楚几乎要将她撕裂成两半:“安瑶...我的名字..”
“好多水..我爬不出去..好饿..谁能来救救我..”
“为什么没人注意到我..我也想要有人在乎啊...”
“不..有人能看见我...陆昀,陆昀,陆昀!”
安瑶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不稳定,好似带着水波荡漾的回音。周围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粘稠。而同一时间,在教室内正在专心听讲,循规蹈矩地扮演好学生的侯霞等人发现讲台上的老师不动弹了,包括班上的同学都齐齐将视线移向窗外。
几人顺着视线望去,赫然发现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凝聚着乌云,将那猩红的血月一寸寸侵占,直至完全遮挡着大地的光亮。在这昏暗无光的世界中,好似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铁笼从天而降,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随后,淅沥的雨滴落在窗台上,迸射开的水花却透露着血红的颜色,如同一个个从高空坠落的人影,血肉模糊地摔在地上,让原本柔和的雨声反而像催命号角般。看到眼前突如其来的降雨,让侯霞等人没有丝毫防备,仍谁都不会觉得这只是普通的天气变化,难道副本在第二天就提前进入淘汰环节了吗!
侯霞瞬间就联想到不见踪影的陆昀,难道是他那边搞出了什么动静,才导致进程加快吗?侯霞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不要慌张,门窗都紧闭着,这场血雨暂时还淋不到她们。但很快这种侥幸的想法就被现实戳破了,因为伴随着雨势愈发磅礴,墙壁上也开始的深处细密的血珠,汇聚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开始向下流淌。
有靠墙的水鬼没注意到头顶凝聚的血水,在其滴落在身上的刹那,水鬼便骤然爆裂开来,化作了血水的一部分,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呜咽。
侯霞和江德本对视一眼,一脚踹翻桌子,一人抓住眼睛男的一只手臂,同时大喝道:“快跑!不要碰到那些水!”
从此刻开始,不再有玩家和鬼怪的区分了,他们都不过是猎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