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怡,你性格太胆小又怕生,参加游戏恐怕会吃亏,所以姐姐把这个道具给你。”
记忆中姐姐的模样是如此的温柔亲昵,会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科普着【隙生】中的情况。当时的沈思怡对这个游戏还没有足够过的了解,于是看到【寄生之影】的效果之后,天真地跟姐姐询问道:“变成影子什么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啊,真的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吗?”
姐姐唇角轻敲,仿佛是被少女的懵懂感染,如是说:“怎么会呢,在那种压抑紧张的环境中又有谁会怀疑一个率先退场的‘死人’,以及自己脚下的影子是否多出什么变化?”
“嗯...这么说倒也太绝对了,至少在你成功抵达十次游戏这个门槛之前,不会出现那种程度的玩家啦。”
姐姐将沈思怡揽入怀中,担忧的话语反复在耳边叮咛着:“所以,你只要活下来就好了。只要活下来陪在姐姐身边,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寄生之影】可使用的次数是十,正好够你活过十次游戏,到时候姐姐给你一个更厉害的礼物!”
沈思怡向来对于姐姐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从她开始的第一场游戏开始,便找寻着合适的机会退场再潜藏在别人的影子中。她不在乎自己的突然死亡是否会对别的玩家造成影响,她只要能够活下来就好,只要不用亲自面对游戏中的那些恐怖。
或许是身为寄生虫的她天赋异禀,又或者是运气超群,沈思怡每次选择的对象都恰巧是本场游戏的佼佼者,至少能够坚持到游戏的后半程,而每当他们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沈思怡便会从阴影中钻出,抢先一步将其吞下。
至此,她成功活过了八场游戏,而她过去那些队友们,在经过她的搅局后还能活着通关的寥寥无几。就像是被寄生虫汲取了大量营养,导致死亡的宿主。
直到这场游戏,这家医院里,沈思怡感觉自己的好运似乎终结了,
她遇见了那个非人非鬼的怪物。
脱离了宿主,暴露在外的沈思怡就像是在阳光下裸奔,连聚集的空气都会让她窒息。她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铺满了整张脸:“姐姐是不会骗我的!她不会!”
“但是那个男人,他为什么...太可怕了,我不能回去了。但必须回去,我还有其他道具,对!用其他道具,这次说不定就不会被发现了。”
沈思怡开始手忙脚乱地从空间里掏道具,但因为从来没有分类整理过自己的东西,杂物和道具混作一团。其中一张相片从中飘落,被气流裹挟着飘向远处、
“姐姐的相片!”
沈思怡慌张到忘记了直立行走,手脚并用地爬行着追赶相片。突然相片好似撞倒了什么,缓缓地掉落。沈思怡顿感惊喜地扑过去将其捡起,珍惜地擦拭着上面沾染的灰尘。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沈思怡被踏步声惊醒,她移开视线,才注意到近在眼前的皮鞋,而她的头顶随之传来温和地问候:
“晚上好,这位病人。”
沈思怡顿时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开始遏制不住地颤抖,恐惧令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但一只苍老但有力的手掌轻拍在她的脑袋上,无法反抗地强迫沈思怡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院长那和蔼的面容,上半身笼罩的阴影无法阻隔他的亲善和优雅:
“原来是你啊,假死欺骗医生的小家伙。”
“啊,你心中的恐惧和懦弱是如此的强烈,当真是无法根治的顽疾。院长我心善,见不得病人受苦——”
院长摁着沈思怡的手掌缓缓用力,将她不断拉近自己,带着慈悲地规劝道:“既然如此,就为您执行安乐死吧。请放心,您的这份痛苦我不会忘怀,您也不会真的死去。”
“而是和我一起,共同开创一个没有人再会被病痛所扰的世界!”
沈思怡手脚并用着反抗,也不论有什么道具都一股脑地砸向院长,却依旧无法阻碍她的身体被院长逐渐吞没。这个过程没有任何疼痛,甚至她的意志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能够短暂地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对不起,姐姐,我可能见不到你了。
下半身被完全碾碎吞噬的沈思怡,在临死前想要最后看一眼和姐姐的相片,但是在她看清照片上的黑白人像时,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这是..谁?”
是她的姐姐,但为什么是黑白的?
对啊,她和姐姐是一起出车祸死的,只是她被选中进入【隙生】而已,她的姐姐没有资格。
所以...她怎么会从哪里得到道具呢?
杂乱的记忆片段如同利刃般切割着沈思怡的大脑,让她分不清真假,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然后再无声息。
...
“啊!!!”
绝望的回音回荡在整个地下空间内,让位于手术室内的陆昀等人,都不由得侧目望向窗外黑暗的尽头。现在正在接受净化移植的人是陈淑娟,虽然手术刀鬼经历过刚才的剧变身上的锈迹又加重了,那颗心脏的负荷也加剧不少。
但它始终保持着那些用于进行手术的器械一尘不染,坚持要完成手术。
手术进程已经过半,但好像是因为陈淑娟遭受的污染比其他人更严重,以及手术刀鬼自身的状态问题,所以预计还得十五分钟才能完成手术。平时的话,这不过是安瑶透个气的时间,但眼下的情况,似乎没那么轻松。
陆昀凝重地凝视着玻璃窗外,对着身旁和他保持同步,但不明所以的池凝开口道:“有麻烦要来了,你可以选择先走。”
池凝歪头看向他,犹如宝石般璀璨的晶莹双眸凝视着陆昀的侧脸,茫然地开口道:“走?我不是生病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没有痊愈,不知道该如何离开。但她这个病,比起自己,以及吴涛然他们可要好解决多了,只不过是这只听话的小狗自己没转过弯来而已。陆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窗外的轻敲声打断了他。
如同死神上门收割生命的声音响起,让陆昀有些无奈地看向窗外伫立的院长,开口打招呼:“又见面了,院长,我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这也是我将要问你的问题,很高兴再见到你,我最可爱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