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关啊!”
胡乱的翻动身上的铠甲,聒噪的声音像脸盆撞上了钢碗,乒乒乓乓俨然像进了后厨。
众所周知,越是慌乱的人,越难达成自己的目的,于是这一坨人蛆一样扭动着,却又对自己身上的强光无可奈何。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
于是吉尔苏扭曲的姿态,也被光芒以影子的形态铺到墙上。
整个圣堂内部犹如蕾娜前世的夜店一般忽明忽暗,只不过没有霓虹的五光十色,而只有淳朴的白与黑。
村内仅剩的老爷老太们先是被后厨爆炸般的响声勾引出房子,又被圣堂中强烈的明暗变化吸引目光,一个两个不由得惊呼村中圣堂被恶魔攻击。
偶有较为理智的老人,还来不及开口呼吁人群冷静下来,有圣堂中的神父保护大家,便只听圣堂中传来狰狞的吼声:
“眼睛!眼睛要看不见了!!”
“吉尔苏啊啊啊!!”
即使是最冷静的人,在此时也不由得面色惨白,汗流浃背。
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音色如金属制般刚硬,富有颗粒感,勾动人心底最真挚的恐惧。
随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肉体猛烈撞击在硬物上的声音,一切的光效与声响便戛然而止,归于诡异的宁静。
“这这这……”
老人们只呆愣了少顷,枯槁的身躯便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一个两个都健步如飞,迅速回到各自家中,禁闭门扉,拉上门闩,进入战备状态。
如果他们的冷汗能汇到一块儿的话,或许能在当地开个新湖,给空军的钓鱼佬们一个全新的家。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神父收回满是皱纹的拳头,额头上都是显眼的青筋。
两位肇事人此时都整齐的镶在墙上,吉尔苏的精钢铠甲上平白多了一个清晰的拳印,双目翻白,口中似有白沫,而蕾娜则双目禁闭,一脸安详。
几位修女废了老大劲,才把勇者和他的小伙伴从墙上抠了下来,平放在地上。
不过还未恢复意识。
老神父冷哼一声,挥手放出两道柔和的光,两位这才苏醒。
只是姿态不太端庄。
吉尔苏一醒就双手死死捂住胸口,痛苦面具已经缝在了脸上,蕾娜则弓成了虾,两只手不断抽搐,眼睛还是睁不开,好似眼前还有人工太阳。
“站起来!”
神父猛地呵斥一声,两人便条件反射般一个鲤鱼打挺,站的板正。
只是一人仍在痛苦面具,而另一人还是睁不开眼,甚至隐隐好似能看到血泪。
“都是成年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出了国门只会败坏我们沃尔(Wall)国的国家形象!”
“可是,祖父大人,出了家族十年,我真不会用魔导器啊……”吉尔苏不能再苦的脸色居然更苦了些。
“老板,我是受害者啊……”蕾娜也有点委屈。
“还敢找借口?还有你们那个臭脸,摆给谁看的?”
老神父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不敢。”吉尔苏登时脸色惨白,强行把自己的痛苦面具卖了,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等等,家族是什么意思?!”
蕾娜猛地抓住了华点,强忍着不适把眼睛睁开,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吉尔苏,两只手按在吉尔苏的肩头。
“你不是穷小子吗?”
感受到蕾娜把手按在自己肩上,整个人也几乎贴在自己的铠甲上,吉尔苏虽说没有任何感觉,但脸上还是浮起了秘制红晕。
“不,不是啊……整个村子里只有你们家是真平民。”
“我是沃尔国的三王子,丁·吉尔苏·约阿希姆。”
“什么?!”
这普信大金毛能是王子啊?!
那,那他爷爷岂不是?
蕾娜木讷的扭过头去,有些谄媚的问老神父:“那老板,您是?”
老神父冷哼一声:
“约阿希姆三世。”
那特么不是先帝吗!
“那,那埃尔莎奶奶是?”
“上议院议长。”
“村头的铁匠是?”
“将军。”
“村里横行霸道的大黄狗是?”
“当朝宰相……呸!那就是普通的宠物而已。”
老神父狠狠瞪了一眼蕾娜,见她讪笑连连,补了一句:“不过血统挺纯的,还算有点珍贵,买回来也就七万金币吧。”
???
蕾娜顿时面露凶光:把当朝宰相卖了就不用还债了!
“而且实力也不错,大概和十分之一个我相当吧。”
约阿希姆三世漫不经心的说。
你是故意的吧……
有些幽怨的看着老先皇,蕾娜觉得这老登分段式补设定一定是故意的。
别说十分之一了,就是一百分之一她也打不过。
先皇约阿希姆三世在书中记载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战士”,即使如今已是老态龙钟,也不意味着会有多弱。
这种在史书上被称为天才的人,蕾娜只有刚穿越的时候才敢去碰一碰。
现在?不嘻嘻。
“你们虽说名义上为勇者,但事实上是沃尔国的外交大使。”
“出了国门,代表的就是沃尔国的颜面。”
“本以为你们都是成年人,处理这种事应该绰绰有余,没想到……”
约阿希姆三世仔细打量眼前的两人,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自己的亲孙子虽说容貌称得上很棒,但选出来的服饰是精钢铠甲……看上去很威风对吧?但实际上这是沃尔国卫兵的制式装备。
哪有大使穿警服去外交的?
至于另一人——
披头散发不说,衣服还是自己那脑子有点大病的好大孙挑的。
一身的女仆装,两人站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卫兵羁押逃出庄园的女仆。
“你们……唉,罢了。”
老神父沉吟许久,还是放弃了治疗。
“你们两个,不用想那么多了。”
他拍了拍手,两位修女站上前来。
“你们接下来什么也不用干,只要等两位女士给你们决定好装束就行。”
他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转身就走,心里还在不断嘀咕自己选择穷养最后这个孙子是不是做错了。
委实说另外两个也没好到哪去……家门不幸啊。
他走了倒是爽了,两位年轻人则饱受折磨。
吉尔苏时隔多年,再度穿上了阔别已久的名贵服饰,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服饰,在他身上都洗不掉那股突破天际的傻气,无论穿什么都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另外一位蕾娜则更是凄惨,一头并不秀的发被反复改成不同的发型,但就像吉尔苏洗不去傻气,蕾娜也洗不去身上的土腥味。
无论她的头发和衣服再怎么变,其他人也依然能一眼看出她本质是个村姑。
尤其因为发型变化太快,她的头发已经有不少被薅掉了。
蕾娜不由得释怀一笑。
我就说,能逃债的好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