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家族训练场。
埃德轻拭着剑身。
父亲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剑士。传闻他为了给部队争取时间，曾一人一剑抵挡住敌军数百人的进攻，国王陛下也是因此才能免于毒手。
长达十余年的对练中，埃德从未看到过父亲全力以赴的模样。哪怕前世抵抗魔兽潮的过程里，他也未曾露出疲态，若非最后被魔女围攻，恐怕也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埃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准备好了？”
老人像往常那般，仅仅是站在那里，就透露出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
埃德点头。
“那就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训练成果。”老人拔剑，“用上你能用的所有手段，把我当成你的敌人，拼尽全力!”
埃德同样抬起剑，冰冷的钢铁在冬日下映射着刺目的光，炫得人睁不开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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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年前，最初之帝塞缪尔·威廉来到了这片土地，也就是现在的艾弥拉大陆，和谐之教会在那时也随之扎根发芽。而后经过多代教皇的努力，和谐之神已然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广为人知的信仰。
忙于战争的诸国发觉过晚，迫于压力，不得不承认和谐之信仰的正统性，甚至为教会单独划分土地，建立教国，并将最初之帝登上大陆的那一年记作和谐元年，即使塞缪尔·威廉本人并非和谐的信徒。
圣赫默尼教国，和谐中央圣殿。
玉雕的洁白圣座上，一位身披白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稳稳端坐着。他面容肃穆，双目紧闭，手持权杖，细微的祷告声从口中传出。
殿中，一位神官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冕下，菲斯凯尔主教邀您叙事。”
老人缓缓睁开眼，“什么事？”
神官恭声道，“据主教大人所言，与最新颁布的魔女狩猎令有关。”
老人点点头，“吾这就去。”说罢，从圣座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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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国书库门口。
老人迈着轻缓的脚步走到书库门口的一处圆形凸起前，手中权杖漂浮前移，轻点在凸起之上。随后他挥挥手，身边的骑士护卫低头退下。
轰隆隆。门开了，其后远远的地方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早上好啊，老头子！”
老人闻言，无奈地摇摇头。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学不会基本的尊重，菲斯凯尔。”
书库中央，不远的的地方，小跑着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哎，老头子您这话可就说错了。”那身影跑近，露出一副年轻俊朗的面貌。“我这样喊，才显得我们师徒间情谊深厚啊。”
老人轻抚额头，很头疼的样子。“吾当初到底怎么想的选了你当弟子……不说废话了。凯尔，你这次私下里与吾谈话有什么事？”
名为菲斯凯尔的男人，见老人认真起来，也收起了玩笑之意。“确实有几件事要向您禀报。”
“说吧。”
“那我就开始了。”男人想了想，继续道，“这次的魔女狩猎令，已经发布下去了，各国的反应不一。北方联盟还是老样子，兴趣缺缺，他们明确表明不会参与其中。”
老人冷笑，“本来就不指望他们出力，自从前些年那自封‘北境之王’之人统一了北方王国，他们对吾主的态度就越发冷淡了。既然不想参与，那就随了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别的国家怎么样？”
“中部各国反应还算积极，围绕奥兰特最近的几个王国已经组织起一支佣兵带领的队伍，开往帕拉利亚。”
老人微微皱眉，“吾应该有过提醒，此次魔女狩猎非同寻常，务必带上最好的人手。”
男人苦笑了下，“老师您有所不知，奥兰特帝国与临近的韦克拉什王国，目前正值战争期间，能够容忍这样的佣兵队伍进入帕拉利亚，已经是他们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而且那位皇帝的脾气您也知道……”
老人紧闭双眼，似是在酝酿着什么，但最终又归于平淡。“罢了，这是吾的失策。近几日，待弗利安回来，吾会传令他带队秘密前去协助。此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明白。此外还有一件不太寻常的事。”
老人颔首，“说说便是。”
“编号十五的权能碎片，于昨夜产生了异常的律动。据负责的神官报告，异常的源头来自格沃索王国，王城莱卡。”
老人今天已经不止一次皱眉了，“编号十五？时间权能？”
“正是。不过律动仅持续不到五分钟，目前权能碎片与往常无异。这件事学生不敢妄自处理，老师您看如何。”
老人沉思了一会回道，“把编号十五与其他序列权能分开保存观察。如果再有异动，令西格弗里斯骑士带队前去源头调查，如有任何魔女相关的人，”他顿了顿，面色变得狠决，“允许就地格杀。”
“学生了解。”
年迈的老者扭头看向门外湛蓝的晴空，像是往事涌上心头。“一千年的夙愿就近在眼前，吾必将亲手揭开帷幕。”
年轻的主教站在一边，低头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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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剑交接碰撞，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
埃德猛地发力抬开压下来的剑，匆匆后退几步，稍微喘了口气。
父亲想要的根本不是打败他的实力，而是希望在埃德身上看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实力。但是，即便如此，两人间实力的鸿沟依然令人心生畏惧。在过去的十分钟内，拼尽全力进攻的他甚至无法碰到父亲哪怕一根汗毛。
前世的战争中积累的经验，对于同样经历过血与火的父亲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优势。
剑尖在眼中不断放大，少年猛地偏头。有风从耳边刮过，带来一丝割裂的痛感。
这样下去根本没有胜算。
苍老的剑士脸上仍然透露着游刃有余，面对他埃德甚至觉得对上了一堵坚实的城墙，毫无破绽。
再想想，埃德，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突破防御。挥剑的同时，他绞尽脑汁地寻找机会。重劈，直刺，横斩，手中的剑好似有千斤重，每一次对拼反馈的力道令少年虎口生疼。
看着老人防守的姿态，埃德突然有了主意。
他迅猛出剑，接连点向老人侧身，不出意料地被一一挡下。但借着剑上传来的力道，埃德猛地拧身，寒光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圆弧，转眼间便袭至老人身侧。
这凌厉的一剑，让苍老剑士不禁为之动容，他挪动脚步，迅速收剑挡下这一击，又扭身踹在埃德收回身前防守的剑身之上，以此逼退他。
“好了，到此为止。”
埃德紧握剑柄，不敢放松，听到老人这句话，这才大口地喘气。
“真是难以想象，刚才那一剑对时机的把握，仿佛让我看到了身经百战的剑士。”老人将剑收回鞘中，赞叹道。“你成长了很多啊，埃德。”
埃德握紧拳头，嘴角微微上扬。他的剑法确实是在战争中磨砺而出的，得到父亲的认可，他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不过这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眼下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父亲，我合格了吗？”他正色道。
苍老的剑士凝视着埃德，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印在心里。随之开怀大笑，“当然了！埃德，我承认，你合格了。”
埃德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父亲，您还是这么强大，我还差您太多。”他苦笑道。
“这不一样，埃德。在你这个年纪，我的剑术也很难说能到达这个高度，你还年轻，未来注定有更高的成就。老头子我已经这岁数，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老人眉头舒缓，欣慰地说道。
曾经的男人，现在的少年轻轻点头。“我明白了，父亲。”
老人看着正在揉捏手腕的埃德，心底却涌现出不一样的感觉。在这次的较量中，埃德在剑术上的进步固然令他欣慰，但更为惊喜的是，在埃德的眼中，他看到一种信念。
虽然不清楚埃德经历了什么，但这毋庸置疑是一件好事:没有信念的剑士，是没有办法走远的。
也许，放任他去闯荡，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老人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