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丢下我。
别离开我。
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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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
白莉丝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喊到。
她喘着气，伸手摸了摸后背，发现已经湿了一大片。
“姐……姐？”旁边传来稚嫩的声音，她扭头看去，露西正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的被子缓缓滑落，露出印着可爱图案的睡衣。
“露西，你埃德哥哥呢？”她急迫地问。
小女孩奇怪地看着她。“埃德哥哥在隔壁睡觉呀，姐姐你怎么了？”
女孩一阵恍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看了看周围的布置，看样子是在帐篷的内部。
她想起来了。她们乘坐马车离开了帕拉利亚，经过一天的奔波，傍晚停在了野外扎营。
匆忙的脚步声在帐篷外响起，一同传入耳中的还有少年困惑的呼喊。
“白莉丝？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个噩梦而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帐篷外，少年搭在剑柄上的手放松下来。“有危险的话，就喊我的名字。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没事没事，你快回去吧。”女孩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得到答复的少年又看了眼帐篷，转身便离开了。
女孩脸埋在被子里，慢慢地重新躺下。均匀的呼吸声在帐篷中荡开，她扭头看去，那棕发的小女孩大张着嘴，一脸幸福的样子呼呼睡着。
女孩轻轻一笑，拉起被子遮住脸。
可能只是一场普通的噩梦吧。
第二天。
“布尼克尔村？”女孩子打着哈欠问道。
果然还是没睡好啊。少年看着她犯困的模样想。
“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少年说。
“不能像昨天那样么。”女孩眨眨眼。
“还是尽量避免在外边过夜，遇上盗贼或者野兽就麻烦了。”
女孩想起小时候妈妈读过的故事书，里面讲的几个故事让她印象很深。比如旅行者夜晚露营，被毒蛇咬伤后死去，亦或者被山贼夺走财物，甚至抓走卖为奴隶。
“说的是哦……”她小声说。
“收拾下行李，我们就出发吧。”少年微笑。
“我去叫露西！”
没一会，两个女孩就坐到了马车里。露西昨天还很高兴地东看西看，今天马车发动起来以后，反而缩在女孩怀里没了精神。
“怎么了，露西？”白莉丝低头问怀里的小女孩。
“好无聊啊姐姐。”小女孩手里拨弄着手里的木制玩具，无精打采地说。
“这才一天呀，露西就受不了了么。”
“但是外面真的不好看呀。”小女孩抱怨道。
女孩微微撩起车帘，可能是冬季的缘故，土路边尽是些枯萎的树木，一成不变的苍白景色重复着闪过，看久了确实容易让人心生厌烦。
一股冷气钻进车厢，冻了女孩一个哆嗦，她连忙放下了车帘。
“好啦，露西忍一下，晚上到村子里，姐姐带你吃大餐。”
“大餐！大餐！我要吃大餐！”小女孩肉眼可见地雀跃，举起小手高喊着。
看见她高兴的样子，女孩心里一动，伸手轻轻揉捏起她稚嫩的脸蛋。
“唔……唔，姐姐……不要……快停下……”小女孩挣扎着，吐出几个模糊的字。
“抱歉呀，露西太可爱了，忍不住就……”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女孩的手却一点也不老实。
“唔……唔……埃德哥哥救……救窝……”
听着车厢里两个女孩玩闹的动静，坐在车前的少年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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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莉丝，白莉丝。”
恍惚间，女孩好像听到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又揉了揉，才向那声音处望去。
有一抹金色出现在眼中，少年正掀起车帘的一角，从那里探出头来。
“醒了么。”他问。
“唔，埃德……我们到了？”似是刚睡醒的缘故，女孩的话带了点鼻音。
“还没。”
“那让我再睡会……”说完，女孩就又合上了眼。
“虽然还没到，但是这里的景色也很漂亮，错过的话怕是会后悔哦。”
听到少年的话，女孩强撑着睁眼，有些幽怨地看了那个人一眼。
“都是些一样的树，一样的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你就会明白的。露西已经下去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可不能慢太多。”埃德微笑着。
露西也下去了？她不是之前还在抱怨景色无聊么。
女孩向身侧看了眼，那本该在她旁边睡觉的小女孩，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好奇心涌上来，将困意驱散了大半。女孩揉了揉脸，牵过少年递过来的手走下马车。
越过打着响鼻的马儿，她抬眼看去，道路左侧的冷杉林一眼望不到尽头，亮丽的墨绿色铺满了视野，天空仿佛都因此染上些许的翠意。
但那女孩只是眨眨眼，望向身边的那个少年，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让我来看的风景么。
他们这两天看了太多这样的树林了。
“那边。”少年摇摇头，伸手指向另一侧。
女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洁净的雪白，其中还带了点淡淡的粉。
“这里是下雪了吗？”女孩惊讶地说。
“没有。这是冬栗树，它的花就是这样的颜色。”
女孩远远地望过去，那片冬栗林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又好似天边的白云轻柔地落在了上面。
她怔怔地看着，“可是真的像下雪了一样唉。”
“走近点吧，露西也在树下。”埃德在前面招手。
“好，我要看看它们的花。”女孩有点高兴地说。
她小跑着靠过去，这个距离下那绽开的纯白花儿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女孩站在树下，仰头看过去，每一朵冬栗花都是那样的小巧精致，呈聚伞状生在枝头，细长的花冠向上延伸，透着一丝淡淡的粉，如软玉般温润。
“好高的树啊。”看了一会，或许是累了，女孩揉着脖子嘟囔。
“高是有原因的。”少年想了想，又说道，“猜猜这些树种下多少年了？”
“不知道。”女孩疑惑地看他。
“看高度，至少五百年。”少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五百年！”女孩睁大了眼。“奥兰特也才五百多年的历史啊！”
“这种树生长很慢，往往从孩童时期种下，到老死也只能长到一人高，是名副其实的岁月见证者。”少年微笑道。“不过说起历史，冬栗树和那位莱昂大帝也有些关系。”
“莱昂？”女孩蒙蒙地看着他。
“就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少年解释道。“据传说，六百多年前那位大帝在几乎征服了整片北方大陆后，偶然的一次出行让他遇到了这些美丽的树木。他被冬栗花的魅力折服，甚至曾下令北境的每一个角落都要种上这些生长缓慢的树木。”
“那后来呢？”
“后来啊，在这条法令实施没多久，他的国家就随他一起灭亡在了动乱之中。而他所命令栽种的冬栗树，也都被反抗者付之一炬。”少年感叹道，“所以，现在的北方大陆上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些树了。”
“哦……”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女孩。
从他的角度看，此刻女孩的眉眼似是低垂着，细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好像在有些湿润的空气中，也沾染了些许湿漉漉的悲伤。
她是在为莱昂的故事悲伤么？
少年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一动，突然开口道，“白莉丝知道冬栗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女孩被他的问题拉回现实，偏过头去看他。
“冬栗花的花语，是赞美坚强。”他微微一笑，从低垂着的枝叶上轻轻拽下些什么东西。迎着女孩好奇的目光，少年摊开手，露出其中一朵洁白的花。
“送给你了。”少年笑着说。
女孩怔怔地接过来，低头看着双手捧着的小小冬栗花。如此近的距离下，那层层叠叠的花瓣好似精雕细琢的白玉，轻盈而灵动地交缠在一起，边缘又带着些许的卷曲，像是记忆里贵妇裙边繁复漂亮的花纹。
她俯身轻嗅，冬栗花独有的芬芳气息便飘入鼻中，淡雅中透着清甜，竟在寒冷的冬天仿佛让女孩感到了些许春日的清凉。
“谢谢。”她轻声道，笑容荡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很喜欢它。”
少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喜欢就好，这花很适合你。”
此时，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交流声，树后倏地探出个棕发小脑袋来。看见是埃德与白莉丝二人，小女孩开心地摇摇手。
“姐姐，埃德哥哥！”
小女孩小跑着到二人面前捧起手来，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朵白色的花儿。
“你们快看，是漂亮的小花！”露西一脸邀功的样子。
“露西好棒。”女孩也接过来，笑着摸摸她的头。
小女孩看了看女孩的手心，眼前一亮，“姐姐，你手里怎么有朵小花了呀？”
“是你埃德哥哥送给我的。”女孩不好意思地说。
小女孩眼珠滴溜溜地一转。
“姐姐，你过来点，我有话要和你说。”
女孩疑惑地凑过去，那小女孩就附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
少年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女孩白皙的脸上，一抹微红迅速地升起来。
有点像他曾经在北国看到过的晚霞。少年心想。不过看她的表情，某个小女孩可能要遭殃了。
“露西！”
果不其然，下一瞬女孩就生气地扬起手。小女孩见势不妙，慌忙地拔腿就跑，却被女孩一把拎住衣领拉回来，抓住她的小脸蛋就是一通揉捏。
“唔唔，姐……姐，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唔……”
“所以露西和你说了什么？”少年好奇地问。
女孩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地转回去。
“是……秘密。”她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