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牧无咎从美梦中醒来。
不是自然醒。
“老板，又有客人上门了。”
望着天花板，牧无咎有种似乎睡够了，又好像不太够的惫懒感。
好一会，他认命一般叹了一声，坐起身穿上拖鞋，随意拿起床头衣架上的一件丝绸睡袍披上，连腰带都懒得系，就这么很不得体地下了楼。
慢悠悠来到一楼会客室，推开门便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
顾闻鸢端着他的古董茶壶，正在为唯一的顾客倒茶。
那顾客穿着一件不显身材的宽松白色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草帽，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
他皱了皱眉，心说今天顾客怎么这么多？
“老板。”
顾闻鸢喊了一句，将茶壶放下，双手按在小腹前微微躬身，如果穿上女仆制服的话……算了，胸太小，没兴趣去想象。
牧无咎走了过去，在自己老板椅上坐下，下意识抬了抬脚，突然发觉自己下半身只穿了条内裤，于是又将椅子往前拉了拉，手肘放在桌面上微微俯身，打量了对面自顾自喝茶的顾客。
这顾客戴着一副蛤蟆墨镜，杯子一直端在嘴边，大半张脸都被遮挡，不过还是能依稀看出其面容很精致，是个美人。
他的视线下移，顿了两秒又往旁边一扫，认同地点了点头。
顾闻鸢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好像有被冒犯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牧无咎抬眸，与她视线对上。
“还愣着干嘛，出去啊。”他没好气道。
“哦。”
顾闻鸢不以为意，不急不缓走出会客室，轻轻将门带上。
“这位小姐，打扮得这么严实，莫不是也惹了什么大麻烦，怕被人抓住？”
他探身拿过茶壶，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嫌弃地放到一边，从冰柜中取出一瓶汽水。
刚才闻到的陌生气味就是这个，顾闻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廉价茶叶，泡开的叶片一大片一大片的，还是他最不喜欢的又苦又涩的绿茶。
但坐在对面的女人一直小口小口喝着，透过墨镜隐约可见她眯着眼睛，似乎挺享受的样子。
在牧无咎问出问题后，她又慢悠悠喝了两口才轻轻放下茶杯，摘掉墨镜，一偏头顺手扯掉草帽。
风情万种，牧无咎瞬间想到了这四个字。
随后，女人回过头，露出一张他熟悉的脸，冲着他微笑。
牧无咎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红艳的嘴唇太过吸睛，还是因为心虚，完全不知道她是用什么眼神在看自己。
“牧先生，别来无恙呀。”
女人开口，发出的御姐音很好听，带着些许调侃的口吻，像是在调戏一个纯情小处男。
听到这熟悉且对味的声音，牧无咎短暂的心慌瞬间消失，抬起眼皮白了她一眼，双脚轻轻用力将自己从办公桌前推开一定距离，将脚搭在了桌面上，整个身子往下一滑，毫无风度地躺在椅子上。
“许大小姐，你不好好地去拍你的戏，跑来找我做什么？”
“你说呢，嗯哼~？”
“总不至于是没钱雇人来给我添乱了，于是决定亲自上吧？”
“就不能是因为我想你了吗？”
许棠歌给了他一个漂亮且的白眼，语气中带着点幽怨。
“还是别了，你我都分手多少年了？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大明星，祸祸那些小鲜肉去吧。”
牧无咎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一副无精打采，没事你还是快走别打扰我睡觉的模样。
“别说得那么无情啊，你都知道我最近在拍戏了，敢说自己一点也没关注我的动向吗？”
“唉？真在拍戏啊？那你还来找我干嘛？总不至于是剧组经费不够了，想找我当冤大头吧？”
“对呀，我上部电影抵押房子带资进组赔的血本无归了，牧老板要不要看在曾经恋人一场的份上，好心帮帮可怜的小女子？我给你给你当情人哦~”
许棠歌将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撑着脸往前俯身，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胸口宽松的连衣裙松垮垮塌下，“不经意间”露出大片刺眼的雪白。
牧无咎心中痛骂自己不争气的双眼，却没说它们不听话。
“那可真是让人活久见啊，堂堂许家大小姐，居然落魄到这种程度？最近我也没什么现钱，穷得都吃隔壁街的煲仔饭了，要不你还是试着找你爸妈卖祖宅吧，反正你爸妈也就你一个女儿，那些祖产迟早都是你的。”
“啧！”
许棠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重新坐直了身子。
“牧无咎你个王八蛋，找你帮个忙还那么磨叽，亏我当年那么喜欢你！”
“你也知道是当年，当年我不也真心爱你吗？可那都是老黄历了啊，现在你面前的我早已不是你的影迷，而是一个单纯的生意人。找生意人办事，那当然还是得拿出让人满意的酬劳啊，许大小姐应该不至于天真到想白嫖吧？白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听到这话，许棠歌气得端起茶杯就要往他脸上泼——
当年她可没少被白……算了，年少糊涂，往事再摸重想徒增烦恼。
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只能含恨放下茶杯，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冷哼一声扔出一个手镯。
“报酬我带了。”
牧无咎这才提起兴致，拿起桌面上的手镯仔细看了看，露出市侩得叫许棠歌觉得恶心的笑脸，搓着手问道：
“许大小姐想让我做什么？是帮你解决经费问题吗？还是想让在下出卖姿色？都好说的，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提！”
许棠歌差点想吐，面露嫌弃一把将他凑上来的脑袋推开。
“跟经费和你那张叫人恶心的丑脸无关，我们拍电影的游轮在海上遇到了陨石……”
牧无咎面色一变，瞬间失去了兴致，重新躺了回去，如一条死狗。
许棠歌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游轮没出什么大问题，不是让你修复游轮这种刁难人的事。我们的游轮被天轨局的人给控制住了，你的人脉很广对吧，我只需要你帮我找人放游轮离开就行。实在不行的话，放船上的人离开也可以。”
说这话时，许棠歌声音里透露出了些许疲惫，大概已经为这事头疼了许久。
牧无咎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皱着眉坐起身，不解道：“你家这支旁系，跟主家那边的关系还没恶劣到几乎是见死不救吧？”
“主家那边我也找过了，他们没有直接拒绝，但是第二天就跟我说这事他们不敢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