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鸢面色一红，急忙跳了下来，轻咳两声缓解尴尬。
神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这玩意在房间里是少有的电子产品，画风有点格格不入。牧无咎有考虑过把它换了，但是为了看世界时间就在会客室里放几十座古董落地钟的话，未免太占空间不值得，每隔一段时间手动校准也很麻烦。
“这么快就找我，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说着，神明左右看了看，又问：“牧无咎呢？”
“刚才出去了，我不知道是去干嘛。”
顾闻鸢回答完第二个问题顿了一下，小心翼翼观察着神明的反应。
她能清楚感觉到，牧无咎跟神明之间是存在一定矛盾的，但两人都没有跟她明说的意思，她想试探一下，免得日后不小心踩雷什么的，哪怕只是心里稍微有点数也比较好。
“哦。”
不知道有没有看穿她的小心思，神明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顾闻鸢有些失望，但也还算早有预料。
之前也是这样，只有牧无咎单方面表现出恶意。
是神明的宽容与仁慈，还是其高高在上，视牧无咎如蝼蚁的浑不在意？顾闻鸢心中更倾向于前者。
这种想法使得她对神明有一定的亲近感，所以她不带保留将许棠歌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暗示自己希望得到神明的帮助。
神明思索了一会，手指轻点着桌面，不急不慢道：“我没法给你提供直接的帮助，不然我也不必找牧无咎来当我的人间代理人，希望你能牢记这点，不要对我抱有太多的期待。不然……”
不然什么，神明没有说，眼帘低垂着，沉吟不语。
顾闻鸢心中一动，想起之前牧无咎说过的话。
“像以前一样，看着他们帮某个无良神明干活，奔波忙碌一生，换来的就只是神明的见死不救。”
牧无咎与神明之间的矛盾，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之前没太在意这话，现在想起来，结合目前的情况，顾闻鸢突然对牧无咎产生了些许同情。
“牧无咎曾经是一个很不错的代理人。”
再加上神明说过的这句话，顾闻鸢脑补出了一出英雄史诗的悲歌。
或许牧无咎曾经也是个热血的，意气风发的大好青年，因为神明的见死不救导致曾经的其他店员死去，才变成了如今这个不修边幅，油腻懒惰，贪财好色的事务所老板吧？
那神明钦点自己的理由，似乎也有了猜测的方向……
“画押是一个很不错的能力，它让你具备了挑战任何对手的底气，但是这个能力有很大的局限性，即便是生死存亡之际，我也不是很建议你轻易使用。如果就这样去调查的话，你可能会有去无回。”
正当她思索之际，神明再度开口。
顾闻鸢回过神，听出了神明婉言劝谏的意思，但她没有丝毫犹豫，坚定道：“可我已经答应了她。而且……这个事务所打出的口号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吧，我认为没有退却的理由。”
神明笑了笑。
“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富有正义感，也许是以貌看人有点不妥，但目前来看，我似乎没有看走眼。”
“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员，从小便教导我要热心正直。”
“那就努力成为他的骄傲吧。”
神明俯身，拿起办公桌上古董造型的座机，熟练输入一个电话号码。
“来会客室一趟。”
平淡，却又不容置疑，一句话说完，不待对面回应便挂断。
半分钟后，小周推开门，老老实实低着头走了进来。
“你出差一趟，跟她一起去完成这单生意。”
神明转头，看向顾闻鸢：“顾客是个演员，那艘游轮跟她正在拍的电影有关对吧？”
顾闻鸢点头。
神明又对小周说道：“在规矩允许的范围之内，我允许你试着向顾客索要一部分电影票房当做报酬，这些报酬不用分给牧无咎，你们两个人自己商量怎么分。”
顾闻鸢一愣，瞬间感觉神明高大正直的形象发生了坍塌。
现在的神明看上去更像一个君王，在敲打不听话的臣子牧无咎。
小周同样一愣，抬起头面色纠结。
“有什么问题吗？”
小周挠着头，硬着头皮道：“可是……许棠歌的电影一直在赔钱唉，她不在规矩允许坑的人群范围之内。”
神明沉默了，规矩是他亲自定下的，现在修改是肯定不能修改的，但又要从哪去搞额外收入安抚人心呢？
除非不受手镯的报酬，直接索要财富。
但特殊报酬，一直都是事务的最高优先级。
在牧无咎开辟第二业务的时候，神明允许的条件便是：要先确定对方拿不出特殊报酬，并且许下的愿望必须是那种，就算不是事务所出手也可以满足的类型，以此保证事务所的第一业务仍保持不可取代的地位。
“那这样吧，先记着，下次再找机会。”
神明无奈摆了摆手，不等两人回应，身影化作一团白雾散开，眨眼之间便了无痕迹，顾闻鸢侧目，桌上的酒精灯也已经熄灭。
“走吧。”
神明离开，小周瞬间松了口气，似乎之前一直承受着莫大的威压一般。他面上带着些许愉悦，丝毫没有被无良老板画大饼的失望，跟面对牧无咎时吐槽其抠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甚至——
“钥匙就不用急着还我了，什么时候你有钱买了自己的交通工具再还也行，不过保养之类的你自己负责。不用感谢，就当我对你的投资好了。”
小周领着顾闻鸢走向电梯，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算不上太热情，但也和之前的排斥形成了明显反差。
跟牧无咎不同，小周对神明很敬畏也很服从。顾闻鸢得出结论。
两人进入电梯，小周按下地下三楼的按键，指着墙壁上的牌子介绍道：“我们事务所总共有二十一层，地面三层你大概看过了，三楼是卧房，二楼是功能娱乐区，一楼会客，另外有厨房，小摄影棚，办派对的厅房之类。地下的话，十八层——我觉得这个数字是神明的恶趣味，其中有十层是当地下停车场用的，你以后要是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跟老板申请一层，目前好像是有三层空置着。另外剩下的五层很少用到，一些高端医疗器械、机器车床、甚至末世避难所什么的，都是比较奇怪的东西，除了最下层的军械仓库外我基本都没什么兴趣，你要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自己慢慢研究。”
顾闻鸢满脸错愕：“军械仓库？真家伙？”
小周耸耸肩：“虽然国家禁止私人持枪，但我们事务所关系还是挺硬的。别那么大惊小怪，老板其他地方的收藏室还多着呢，甚至还有淘汰的军用飞机，要不是这些东西的天价保养费，咱们事务所随便卖出一两件古董收藏都能挥霍好几年了。”
顾闻鸢无言，找牧无咎借架飞机的想法一闪而逝，跟着小周走出电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