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闻鸢还在纠结的时候，兰汀市的一家夜店里。
牧无咎瘫坐在卡座的沙发上，明显醉得不轻的样子，让人怀疑若非身边女伴扶着，怕是已经滑到桌子底下。
他双目迷离，举着杯高度数的昂贵烈酒，口齿不清，近乎本能地喊着几个陪酒姑娘一起喝酒。
几个打扮火辣的姑娘对视一眼，苦笑着举起酒杯，眉头紧皱着咬牙喝下。
一般喝到这个时候，他们都会选择让服务员将瓶子里的酒换成水，因为节省了成本，提成甚至还会稍微高一点。
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们忽悠客人多喝酒，先把客人喝醉才好蒙混过去。但牧无咎却是个例外。
兰汀市每一家上档次的夜店都知道，牧无咎花钱如流水，钱多却并不人傻，敢用水糊弄的，轻则第二天官方上门，查出消防或者什么问题停业整改，重则直接关门倒闭。
偏偏他还有个大病，不许换人，陪酒姑娘喝不下去了，心情好拍拍屁股回家明天再来，心情不好也不多说什么，三两个月内你别想再指望他来帮你冲业绩。
牧无咎虽然花钱豪横，但到底也只是一个人，若只是少了他一个顾客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跑到别家店消费，不少顾客也都会被带跑。
总之，是个让夜店又爱又恨的奇葩。
而今天，谁也不知道牧无咎突然发什么疯，一进店坐下就不停喝酒，任凭陪酒姑娘使尽毕生功力聊天挑逗，他就像个无情的喝酒机器一样，谁也不理，一杯接一杯，开口必不离一个“喝”字。
若非今天被点的人多，被默许了车轮战，这会牧无咎怕是已经完成每日灌吐陪酒公主的成就，功成身退了。
“牧哥哥，今天怎么一直喝酒呀，光喝酒多无趣……”
一个女孩放下酒杯，强忍着想吐的不适咽了咽，挤出个甜美腻人的微笑抱住牧无咎的胳膊，试图解锁“今晚的消费全由牧公子”买单之类的成就。
为了提成和奖金，喝是喝不下了，只能另想办法。
牧无咎将手抽回，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这女孩脸色一僵，分明看到他眯起的眼皮子底下，凌厉的眸中没有半分醉意可言。
有钱人的恶趣味，她只能这么理解。
读出他不想废话闲聊的意思，只当他今天心情不好，犹豫了一下，挪动屁股稍稍分开了一点，不敢继续纠缠，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惹得他不开心。
其他几个女孩见状，也收起了聊天拖时间的心思，心中苦叹，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冒着灯会去医院洗胃的风险，继续取悦客户冲业绩。
像是听到了他们心中的哀求，上天派出了使者前来解救。
“介意陪我喝几杯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一边出现，几人侧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打着发蜡往后捋得整整齐齐，拄着一根木制手杖的青年站在卡座的沙发旁，微微歪着头，笑眯眯看着牧无咎。
这人是谁？几个女孩脑海中同时冒出相同的想法。
因为牧无咎的关系，兰汀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基本都见了个遍，却是没法从印象中找出熟悉之人。
莫非是外地来的？以往倒是也有过类似情况。
大多似乎都是生意没谈成，找人打听过牧无咎的喜好之后，又跑到夜店来试图通过取悦牧无咎来减少代价谈成生意。
一般这种人，牧无咎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几个女孩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看向牧无咎，一旦从他脸上看到熟悉的不耐烦神色，就立马主动接过赶人的责任。
牧无咎微微抬了抬眼皮，不耐烦看了青年一眼。
忽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几个女孩集体愣住，心说这又是什么情况？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真没见过。
“你捏我一下试试看。”
牧无咎扯过身边一个女孩的手，放在自己脸皮上。
那女孩犹豫一下，没敢用太大力气轻轻一捏，牧无咎咋舌一声，按着她的手指猛地一用力，差点将她的指骨按断。
女孩发出痛呼，声音却是远没有牧无咎的惊呼声大。
他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想要冲到青年面前，走出两步又突然顿住，面色有些难看，冲着几个女孩不耐烦挥手驱赶。
“快走，快走！”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如遭大赦般起身，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逃也似的快步走开。
牧无咎一个大步上前，一把扯住青年的衣领，厉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青年低眸，云淡风轻将他的手拉开，理了理系着黑色蝴蝶结的衣领，慢条斯理的动作就像个上世纪初，贵族阶层还没彻底没落时的旧绅士一样优雅。
“这衣服挺贵，我还蛮喜欢的，别第一次穿就给我弄坏了。”
“谁他妈在乎这个，你到底想干嘛！”
牧无咎眼神几欲喷火，面上如发怒的雄狮一般凶狠，额头却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被青年按住的双手都在颤抖。
“别那么紧张，今时不同往日了。”
青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信步走到沙发前坐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又冲着不远处悄悄观察着这边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你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服务员快步走了过来，瞥了一眼低气压的牧无咎，按下心中惊骇，面上不动声色，微微鞠躬询问。
“先给我办张高级会员卡吧，按最低要求的十倍充值，账算在他头上。”
青年递出一张名片，服务员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牛文”两字以及一串数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有用信息。
数字明显是电话号码，而牛文……他有些惊讶地看了青年一眼，这名字……好吧，姓什么一般是不好改变的，顶着牛这个姓，似乎不管什么名字放在眼前这位绅士青年身上都会比较违和。
“再请给我一杯马天尼，然后照着他的喜好上两打酒。另外，两个大男人喝酒没什么意思，再叫几位陪酒姑娘吧，要乖巧一点的，我不希望有自作聪明的女人，在聊天时玩小心机破坏轻松愉快的心情和气氛。”
“好的，先生，请稍等，一定让您满意。”
服务员躬身退开，招呼一声让人来收拾一下，快步走向吧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