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过深海恐惧症，或者巨物恐惧症？
我觉得等你真正面对的时候，应该是会有的。
顾闻鸢是在海港城市长大，虽然家里不算富，但潜水什么的，也还是玩过几次的。
她每一次都会感叹海底世界的瑰丽，作为小、初、高的校游泳健将，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害怕下水的一天，如果不是家庭条件限制，她觉得自己会沉迷于潜水，甚至成为一名潜水相关的极限运动员。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患上了深海恐惧症，顺带着的，还有巨物恐惧症。
海面上的巨型游轮以及军舰很庞大，但它不朝自己撞过来的话，顾闻鸢还没什么感觉。
一直趴在小周脑袋后面，身在此山中也没多少具体概念。
但当在昏暗的深水中，看到一头二十多米的蓝鲸被小周瞪一眼，吓得转头惊慌逃窜，带起的水流险些将她从小周脑后掀飞的时候，顾闻鸢对于巨物也有了她这个体型应有的敬畏。
她有种感悟。
人类的科技似乎征服了这颗星球，但当环境变得不再理想的时候，科技似乎也会束手无策，最终还是需要用最原始的方式，也就是靠身体去适应，在糟糕的环境中磨练出科技暂时无法弥补的东西。
也许有一天科技能够让人类在几千米的深海，几千度的熔浆中自由行动，那太空呢？
如果她只是一个单纯的普通人，她或许会幻想会期待，但她触摸到了另一条道路的门槛。
科技或许有能做到的一天，但那一天太遥远，她的寿命，她的财富都不足以支持她体验到。
但神明似乎给她递了一根橄榄枝，可以走捷径，还让她提前小小体验了一番，可以窥见幻想其后的壮丽风景。
她现在已经下潜到了水下两千米左右。
地球上，不借助任何设备的徒手潜水记录是113米，但顾闻鸢有小周帮她下潜，不能如此对标。
在佩戴潜水设备的情况下，潜水记录是332米。
限制这个记录的主要原因是氧气，而不是水压。不是氧气不够，氧气不够是科技可以解决的问题，但氧气分压过高导致的氧中毒，是肉体凡胎的问题。
目前的技术层面上来讲，非觉醒者凭借装备，在水下活动的极限深度大约是700到1000米。
而顾闻鸢现在所在的深度是两千米。
小周给了她一颗珠子，含在嘴里可以进行水下呼吸，下潜的运动量也由小周来承担，但水压得靠她自己硬抗。
她不是觉醒者，虽然被神明强化过身体素质，但远还没有达到能对标体能类觉醒者的程度。
或许抗打击能力可以傲视许多体能觉醒者，但攻击性差了不止一条街，不然在跟牧无咎对练的时候是有机会让牧无咎流点鼻血的。
俗话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在体会过了这种感觉之后，顾闻鸢虽说没有产生什么靠着力量去征服的想法，但也对力量产生了陶醉感。
哪怕只是可以领略深海的风景，也是很值得为之努力的。
仔细倾听着水流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迷人，叫人心平气和地沉醉其中，顾闻鸢感觉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因为那些将来有希望看得更具体的东西而兴奋颤抖。
抛瓦……呃。
力量，我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她如此想着，目光灼灼盯着小周的后脑勺。
看上去像是牧无咎受气包的小周，光是意识到他体型的庞大，都能让人产生仰断了脖子都无法望见其顶端的压迫感。
那要是有一天，神明帮助她取得了足以取代牧无咎的力量呢？
上九天揽月，下九洋捉鳖，朝游北海暮苍梧……呃，这个还是算了，民航就能做到，前两个技术上能行，但有钱也很难买到。
“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顾闻鸢忍不住小声呢喃了出来。
虽然能在水里呼吸，珠子也具有一定的避水效果，但是避水能力并不是很强——水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氧气，但避水效果太好的话，那可就直接窒息了。
不过说是避水效果，其实准确来说是静水，使得影响范围内的水保持静止状态以达到降压的效果，以免嘴角鼻腔等位置因为水压进水，保持不动的话也会窒息，但不断移动换水的话就可以像鱼儿一样自由呼吸——
当然，许多鱼儿也是需要跃出水面换气的，所以如果自身身体机能不行的话，珠子其实也没啥用。
哪怕是同样的体重，情绪也没什么波动，不同的人同样的时间需要消耗的空气量也是不同的。
她身上没有伤疤，小周就只给了她两颗珠子，避水范围都是半径二十公分左右。
其实也可以给一颗范围更大的，一颗就够覆盖全身，但顾闻鸢表示希望通过水压来锤炼一下身体，比如胸腔被挤压的情况下进行呼吸，可以锤炼肺部能力。
一颗被她放在裤子口袋里用一只手按住，另一颗被她用舌头压着，抵在下牙床后面，以免不小心吞进肚子里。
她这一张口说话，嘴巴附近的水流虽然是静止状态，但口腔中的相对空腔中，还是因为嘴唇开合间对水造成的外力流进来了一些。
脑子正思考着走神呢，这嘴里一进水，她下意识慌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水里这个说法会不会有点怪？
总之，珠子就脱离了舌头的束缚，堵在喉咙口，几乎就要咽下去。
她连忙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敢松开压着裤口袋的手，怕水从下面挤进身体，只能松开抓住小周鬃毛的手。
慌乱间第二个错误便产生了。
小周的体型，她可没办法用腿夹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固定。
如此，她便从小周背后飞了上去。
小周反应很快，但他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下坠的惯性也大，转身也不敢太快——一个好上百米长的巨物快速移动，别说是在水里带起的水流，哪怕只是地面上的气流，都有可能将人给掀翻。
等缓缓他转过身，能够水下呼吸，还为了锻炼肺活量故意在肺里大量吞入空气的顾闻鸢，已经像个气球一样上升了好几十米。
调整好身形，头朝上拉直了身体，身体对水流的挤压产生的影响对顾闻鸢降到最低，小周加快速度往上游了过去。
但是吧，他再怎么拉直身体，脑袋也有几米宽，往上游的时候涌起的水造成的影响依旧不容小觑。
变回人形虽然运动能力会下降一大半，但也不是不能追上。
但有个问题是，长上百米的巨物变回人形，形成的巨大空腔海水回流，其产生的冲击力……
他可不敢赌顾闻鸢能在这种冲击力下稳住珠子，甚至肺部突然遭受重压可能会把珠子给吐出来。
龙，能自由变化大小，能兴云吐雾控制水流。
但小周只是半条龙，他走江入海时被某个无良老板挂在桥下的斩龙剑来了一下，变化大小仅限人形与本体，兴云吐雾还行，一点雨水和江水也做得到，但控制海水……
其实也不是不能局部做到。
但是，正如神明所说，事有因果，量力而行，莫遭天谴。
顾闻鸢值得他冒着各种风险去干涉他不该干涉的领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