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汀市,某高级酒店十楼,过道两边坐满了人,宴会大厅前后两扇隔音很好的大门死死关紧。
几个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守在门口,时不时喊上一个号码让人进去,这些人大多没多久就会出来,大部分都垂头丧气的模样,不断给排在后面的人增添心理压力。
当然,也有自信的人,看到其他人的失败会更加高兴,这不仅意味着自己的位置没被人抢走,也意味着当自己成功,品尝他人的羡慕嫉妒时会更加美味几分。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两种姿态,唯有一个例外。
“第六十六号。”
又一人垂头丧气走了出来,工作人员没有宽慰,甚至都没看上一眼,冲着过道里的人群大声喊了一句。
一个从头到脚穿得一身黑,正在闭目假寐的青年站起身,摘下蓝牙耳机收回口袋,不急不缓走了进去,引来其他人一阵侧目。
“你不是走的最快的,也不是走的最慢的。”
大厅内,一条长桌后,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看着他走到中央站定,笑着评论一句,左右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也是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个地方,走得最慢的人我们一般会在开始前就准备好说遗憾,因为他们基本说话都说不利索。而走得慢的人我们一般会很期待,因为他们都很自信,你的速度像是自信的那种人,但你的表情似乎……嘿,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你们好,我叫马武。”
“……”
几秒的沉默。
“就这?”一个评委挑眉。
“呃……性别男,年龄可以保密吗?”
“为什么要保密?”
“有年龄筛选范围吗?”
“十八岁以上。”
“哦。”
马武掏出一本驾照。
“什么意思?”
“驾照要成年吧,我已经证明我满了十八岁了,可以继续了吗?”
“嘿,这小子!”
几个评委又互相看了看,有感兴趣的,也有觉得被冒犯不太高兴的。
主评委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身子微微后仰。
“那就开始你的表演吧,你最好不是哗众取宠,我会提高对你的要求的。”
马武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转身在背后的一众乐器中拿起一把古筝,在一旁的桌前坐下,试了试音,调整麦克风的位置。
几个评委大感意外,感兴趣的更觉有趣,觉得被冒犯到的更觉得他哗众取宠。
“歌名,《苦昼短》。”
马武仿佛没看到评委反应一般,语气平淡地报上歌名,轻轻拨弦开始弹奏。
十几秒的平缓前奏很快过去,让一些准备批判他花里胡哨的评委有些失望。
马武微微垂眸,委婉悠长,如潺潺流水,又如空谷幽铃的歌声响起:
“飞光,飞光,劝你一杯酒……”
……
海面上,黑影自天边掠来,如下坠的龙雀,于怒涛中掀起漫长水花,一路金光又如火花带闪电。
在抵达混乱的中央上方时,牧无咎抬起右脚猛地一踏,身体脱离飞剑上升,脚下飞剑打了几个圈,以违反物理常识的运动轨迹飞到了他手中。
飞剑入手,牧无咎也咬破了手指,将手指用力按在剑身上,自剑柄往上,用力飞快一抹,把血液涂抹其上。
立刻,金黄色的剑身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将他涂抹的血液全部吞噬,发出耀眼的金光。
在靠近剑柄的剑身上,两个古朴的铭文亮起。
牧无咎瞥了眼“飞光”二字,眼中怀念一闪而逝,将飞光剑高高举过头顶,口中发出一声低喝,用力往下一劈。
许久未曾出鞘的宝剑似是一个被遗忘太久的孩子,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人,兴奋地颤抖着,向主人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以求他不要再把自己扔角落里吃灰。
剑身金光大作,如实质般脱离,发出一条月牙形的剑气,缓缓扩散膨胀开来。
它的移动速度很慢,如果以刻板的角度来看,这是把很鸡肋的剑,几乎无法以剑气伤人。
但当剑气出现的时候,整个海面上如同出现了一轮新日般,温度急速攀升起来。
几个眨眼的功夫,海水便大规模冒起了蒸汽,深处的黑影急速逃窜,刺眼的金光很轻易就照亮了海面下方上千米的范围,似是宣告着它们的无所遁形。
紧接着,海面开始沸腾,浪涛越发汹涌,也越发胆怯。
海水不断逃离,在剑气接触到之前,就自动分离出一条沟壑,不断拓宽,向下蔓延。
牧无咎俯身,笔直朝着海底坠去,身体落入海平面之下,却没有沾到半滴海水。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不,大力出奇迹之下,海都给你砍成两半。
牧无咎面色平淡,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眼皮也不眨一下,默默地下坠着。
他的时机卡得很好,剑气是无视阻力缓缓加速的,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他的起始加速度虽然更高,却始终跟剑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剑气就好像一个得力小弟一样为他开路,手中的飞光剑见自己培养的小弟那么给力,也不禁骄傲地轻颤着,向牧无咎表达出想要蹭一蹭的强烈意愿。
牧无咎没好气弹了它一下,飞光剑立马安静下来。
但只安静了不到三秒,它又立马剧烈颤动起来,竟是直接脱离了主人的手掌,朝着下方加速飞去,直接穿过了金色剑气。
牧无咎一愣,隔着剑气他看不清下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一声巨响,一股无形的巨力突然自下方升起,将他整个人都掀飞了上去。
“飞光!”
天旋地转中,牧无咎下意识大喊了一句。
立刻,飞光剑又飞了回来,牧无咎一把抓住剑柄,飞光剑拉着他往上飞出一段,帮助他在狂乱的气流中稳住了身形。
牧无咎松手,飞光剑立马很懂事地跑到他脚下,继续将他往上托。
牧无咎蹲在剑身上往下看了一眼,剑气竟是不知何时消失了,他心中惊疑不定,死死盯着那跟在自己身下不断上升的陨石。
可以清晰地看到,陨石表面有一长一短两道印子,短的那道应该是飞光刚才自己撞上去撞出来的,长的那道则是来自剑气。
“牛文,我淦你祖宗十八代!”
第一次遇到用飞光剑都只能刮痧的玩意,牧无咎第一反应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