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陨石的硬度给震撼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
又是一顿高强度言语输出之后，牧无咎终于看清了陨石下方的情况。
大量的天轨局干员的尸体漂浮而起，残肢断骸如垃圾一般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旦国数十年的深海工业结晶，那些宝贵的深潜器同样成了一堆金属碎片，一些天价仪器的塑料外壳，此时与随着河水排入海洋的生活垃圾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哪位导演在这里，手边还有一台摄像机的话，可以考虑拍一部海难题材的灾难片，甚至是末世片。
再牛逼的特效，燃烧的经费也比不上一艘深潜器的损失，也绝对请不来那么多觉醒者当群演。
牧无咎看着这一幕，便是如此想法。
他知道这不对，人该有一点通理性，但实在是被消磨了个干净。
唯一能做的，或许也只是让这些损失不白费吧。
他看向那个急速膨胀的人影，目光变得冷漠至极。
勉强能看出那是个金发碧眼的人，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新赫利俄斯派来的人，海底发生的事情也肯定跟他有关。
从海面上的惨剧来看，他应当是成功了。
但他的面色却极其痛苦狰狞，不断用手指抓着自己的皮肉，看得出来他很用力，指甲抠破了皮肤，像是犁地一样，将皮肤一条条地撕下，从头皮到肋下，没有一块好肉。
如果牧无咎也看过《进击的巨人》的话，一定会想起轻易毁坏城墙的那个超大型巨人，他暴露在海水以上的身躯像是没有皮肤一样，叫人感到反胃又头皮发麻。
第一次，牧无咎开始怀疑有没有生物是自己握着飞光剑也杀不死的——神明除外。
当一个东西大到一定的量级，很多东西就会变得不重要了。
就比如说顾闻鸢的战斗力，就算神明给了他绝对的技巧，甚至是能跟液压机扳手腕的力量，但在体重级不变的情况下，让她越体重级去参加格斗赛仍旧会处于天然的劣势。
一百斤的人跟两百斤的人，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对撞，除非力度作用是相互的这条基本物理定律被改变，不然一百斤的人永远处于吃亏状态。技巧或许可以弥补这一百斤的差距，但若是一百斤的差距被放大到一万斤呢？
“不管怎样，好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牧无咎握紧了手中的剑，飞光发出两声嗡鸣，似是为他加油打气。
“老伙计，看你的了。”
牧无咎笑着拍了拍剑身，抬头冲着云层上方挥了挥手。
平流层内，鲲鹏号正盘旋待命，小周收到指示，驾驶着飞机俯冲下去，穿透云层飞向黑潮大部队逃离的方向。
牧无咎收回视线，深吸口气抬起左手，用力抓住剑刃尾端，右手缓缓将剑刃从掌中抽离。
大量鲜血化作养分被飞光剑吸收，一时间半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颗新的巨日，就连正在痛苦挣扎的巨人也一时忘了撕扯自己的血肉，呆愣愣看了过来。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牧无咎开口，缓缓吟诵，将飞光剑竖于胸前，眼中是俯视一切的冷漠桀骜。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飞光剑剧烈颤动起来，溢散的金光将整片天穹吞没，云朵瞬间被炙热的金光打散，露出真正的太阳。
但这颗横行在此刻却是显得如此黯淡，像是晴空万里的盛夏正午，飞在空中妄图引人注意的萤火虫。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牧无咎猛地握紧剑柄，振臂一挥。
锵——
一道剑鸣响彻海天之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斩破了时间。
画面好像被抽帧了一样，所有的运动都变得缓慢。
剑刃上那道金色的剑芒脱离的画面，便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牧无咎挥出一剑，没有去看剑气，视线投向了空中那颗陨石。
它飞到了顶端，失去向上的动力，开始坠落。
牧无咎再度挥剑。
原先还让人觉得是错觉的巨日开始凝如实质。
随着他不断挥剑，剑刃被他挥舞成了一个半球，数不清的剑气在他面前蓄势待发，剑芒堆叠着，从正面看去，就是一颗耀眼的球。
让人联想到某位作家所写的神话故事里，那只栖息在扶桑树上的金乌。
有人说，扶桑和若木，以及建木其实是同一棵树。
建木跟前两者有什么关系牧无咎不知道，但是扶桑似乎的确跟若木有点难分彼此的味道。
“咳——”
他猛地吐出口血来，喷洒在飞光剑的剑身上。
飞光瞬速吞食，光芒更加耀眼，开始刺痛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牧无咎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皮肤上出现皱痕，皮下的肌肉也开始萎缩。
他的皮肤变得像是一张薄纸，鼓囊囊的血管变得清晰可见，又迅速也干瘪了下去，整个人的生命力正在被迅速抽干。
“呼——”
挥出第不知多少剑后，他感觉眼前一黑，头脑昏涨得厉害，手臂酸得要死失去了知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停止了挥剑。
“差不多了吧？”
飞光轻轻颤了一下，回应他的自言自语。
“去。”
他小声说道。
于是，被无限放缓的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动速度。
剑气开始如爆炸般扩散出去。
它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排着队飞出。
先是第一道最粗壮的剑气，精准命中了下坠中的陨石。
牧无咎紧张地看着，但无论他如何眯眼，模糊的视线里仍旧除了一片金光什么也看不见。
他听到一声剑气碰撞的巨响，随后还有剑气飞行产生的闷响，那距离很远，不是面前的剑气飞出时发出。
他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成了。
紧绷的心弦松下来，他整个人便彻底脱离，身形在半空中摇晃了一下，一头栽向海面。
昏迷前的最后时刻，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看向海中那个巨人，无力一叹。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陨石比较危险。
原本的打算是，解决了陨石后再试着拖延一下巨人，希望天轨局那边能给点力有后手。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太乐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