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只猿猴尝试着将手伸向星空的时候，人类文明的这一天就已经注定到来，并且还只是一个起步。不是么？”
马武微笑着回答。
傲晦微微低头，仔细咀嚼了这话几秒，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轻咳一声，再度昂起脑袋。
这次他没再敢直接用鼻孔看人，微微偏过头，假装看着远处的什么风景一般，微眯着眼脸上一副触景生情怀念着什么的惆怅模样，却是悄悄斜眼观察着马武。
他不动声色试探着说道：“可那么多年了，人类也没有比那时候的猿猴强大多少，也许只不过是现在的猿猴不行了。”
马武笑了笑，心中暗骂这老龙狗眼看人低，面上的恭敬收敛了一些——因为他本来就没恭敬到哪去，这一收敛看上去倒像是有了翻脸的趋势。
傲晦心中一惊，思索着自己是不是有点托大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马武是在强撑声势。
毕竟海龙一族再怎么没落，身为龙王的自己应该还是有着足以横行当世的实力，眼前这小子看上去不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该对自己有最基本的认知才对。
【看来还是我太客气了一点。】
傲晦如此想着，抬起眼皮与马武对视了过去，试图重新抢夺气势上的优势。
“过去的猿猴，真的很厉害吗，我怎么不知道？”
马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微微昂首，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说出意味深长的话。
傲晦一愣，心说这不对吧，你们人类明确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才多少年，都不一定比我的命长，你凭什么敢怀疑我的话？
你凭什么这么快就看出我在忽悠人？你们人类不是很喜欢尊古吗？我有理有据的拿你们自己的神话传说来忽悠人，你怎么半点不信的样子？
你们人类古人诚不欺我，果然人心总是不古的。
“总之，这次还是得多谢龙王救我朋友一命。”
见傲晦有些怀疑龙生的样子，马武憋着笑拱手，再度道谢了一句，随后提出告别：“我朋友伤势紧急，不便过多耽搁，我得先带他回去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待我朋友彻底恢复过来之后再来拜谢，还请龙王留个联系方式。”
傲晦回过神，面露犹豫之色。
对他这条孤寡老龙来说，联系方式是不存在的，没有手机，也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法器，更没有信使之类，非要说联系的话就只能留个地址。
他不想有人能轻易找到自己，如果不是陨石造成的动静实在太大，让他觉得不调查一下的话可能日后危及性命，他甚至都不会出手来救小周，以免小周心怀不轨，日后带人来找自己。
现在他想知道的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马武就要带小周走，傲晦产生了把他们强行留下来的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赢马武，另外，也不知道马武后面还有没有人。
“龙王是否在顾虑什么？”
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马武问道。
傲晦挥了挥袖子，装出一副高人模样。
“我闲云野鹤惯了，不希望有人打扰。”
马武等了几秒不见下文，眨了眨眼睛，心说你都这么说了，难道不应该再说点“区区举手之劳，无需放在心上，你们且去就是，日后有缘自会再见”之类的话吗？
他想了想，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烫金色的金属名片。
“那……龙王若是日后有空，不妨来我们这坐坐？”
傲晦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的简体汉字，心中松了口气，暗道还好当年人类改革文字的时候我还没有开始避世，又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想要打破治学垄断当圣人，后来以不尊圣人的罪名被处死的青年，不禁为之感到可惜，轻轻叹气摇了摇头。
将那个热血青年的身影甩出脑海，傲晦仔细看起上面的文字。
名片最上一行，写着几个显眼的大字：「神不在的事务所」。
没听说过，但看上去很厉害，让他想起当初的「天牧当铺」，下意识觉得可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不过当初自己也没太了解那当铺，很难说。
往下看，是一行鎏金小字写的地址：「兰汀市南浦区落花街72号」。
再下面是一个座机电话号码，号码后边备注了一句让人感觉很不靠谱的话：「来电随缘接听，建议通过电子邮箱联系」。
然后最下面写着一串跟电话号码相似，傲晦同样看不懂的字符。
“这是什么？”他指着电话号码，电子邮箱，以及地址上的72问。
“这是一种数字，就是七十二号。下面这两串……呃，你就当是一种你不能理解的联系方式吧。”
“我不能理解？什么意思？”
傲晦眼眸一眯，怀疑自己被鄙视了，有些不高兴。
马武只好耐心跟他解释了一下电话和电子邮箱是什么，并围绕这俩玩意进行了简单的科普。
听完，傲晦大感震惊，心说人类竟发明了如此了不起的东西，要是我以后去海面上透气不小心被看到的话，岂不是立马就能被全世界都给知道？
他心中直呼好险，庆幸着还好自己一千多年来一直很克制，没有忍不住去捉弄航行过的船只。
“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先告辞了。”
傲晦还处于后怕和震惊之中，呆愣愣的没有说话。
马武转身扯起小周的龙须，屈膝一跳便拉着他巨大的龙躯直冲海面飞了上去，整片海床都因此剧烈摇晃起来——对此他只能心中祈祷不会引发什么海底地震之类导致海啸。
傲晦回过神，下意识伸手想拦，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那小子要是已经通过那什么叫手机的玩意联系过外面，我这么一拦怕不是要被误会什么，虽然……啧，果然还是谨慎着点比较好。”
小声嘀咕了一句，傲晦目光一凝，立马转身就打算离开，决定先寻个连航道都没有的犄角旮旯，躲起来暗中观察一阵再说。
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快速遁出数千米，又忽然顿住，回过头朝着之前那头巨龟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之前被自己吓走，此时早已看不见它那庞大的身影。
傲晦暗骂一句晦气，又连忙转身去寻，势必要将巨龟给找到控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