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传纸条……啊！”
花焰突然灵光一闪，红瞳里迸出兴奋的火花。
“有办法了！”她激动地一拍腿，龙尾欢快地扫过地面，“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谁，但我的族人说不定知道！”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阿铁克嘴角扬起，“可你怎么问？”
“用这个。”
花焰抬手念出一串古怪咒语。空气微微震颤，一件黑色大褂凭空浮现，轻轻落在她手中。
“你那件衣服……是叫‘誓约之衣’？”
“没错！”她挺起胸膛，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看来你对召唤魔法很熟，却不清楚我们那边的规矩嘛。”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龙族是魔界强族，成年后选择众多。其中一条冷门之路，便是参加魔神考核，等待异界召唤。这条路适合那些好奇心旺盛、或是对魔界心生厌倦的龙。
花焰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年纪尚轻（她拒绝透露具体数字），却通过了重重考验，获封魔神，还被评定为最高阶的“破坏神”。更因此被任命为下一任族长。
（原来她早前自称族长，并非完全吹嘘。）阿铁克暗自心想。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誓约之衣的袖口，继续道：“成为魔神后、正式被召唤前，我们可以选一件物品放在专属祭坛上。需要时，它能跨越世界来到身边，也能随时送回。我选的……就是这件誓约之衣。”
“我明白了，你在上面写字，就能和族人交流？”阿铁克眼睛一亮。这比召唤一个博学老者更直接、更有效。
“是……不过，”花焰的表情忽然有些复杂。她低头摩挲着衣料上暗纹，“有两个问题。第一，怎么在衣服上留下字迹？”
“用笔写不就行了？”
花焰摇摇头，红发划出灼目的弧线：“你试试看。”
阿铁克翻出所有能写的工具：钢笔、圆珠笔、铅笔、粉笔。他将誓约之衣在桌上铺平。
一入手，他就察觉这衣服质地奇特——摸起来很厚实，但却出奇地轻，他已经开始怀疑常识对于这件衣服是否有效。
他落笔。钢笔滑过，无痕。圆珠笔压过，无迹。铅笔、粉笔轮番上阵，衣面依旧洁净如新。
“这件衣服有种特别的效果，”花焰解释，“它会吸收自然之力并受到其影响，就像帮我吸干雨水那样；相反，它会排斥非自然之力，比如你用笔划它，都不会生效。”
她举了几个例子，像是天上降下来的雨水，闪电，火山喷发的火焰，这种自然产生的力量，才会在上面留下痕迹。而开水、闪电魔法、点着的火把，都不在此列。
“原来如此，所以你被雨淋湿也不用洗澡。”他想起大衣悄无声息吸干水汽的模样。
“对。刚传回魔界时它还湿着，现在已经干了。”
“那不就是把人间的雨水带进了魔界？”阿铁克脱口而出。
“咦？好像真是……”花焰眨眨眼，“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既然你都举了那么多人间界也有的自然现象，就‘水’这种东西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吧。”
他按下心头一闪而过的异样感。
“石墨算是天然材料吗？”他又问。
“石墨是什么？”她一脸茫然。
阿铁克拆出铅笔芯，在衣角处再次尝试——依旧徒劳。
“我猜，这已经加工过的东西是不行的。”
“怎么定义加工？石墨的分子结构并没有被改变啊？”
“呃，‘分子’是什么？”她又眨眨眼，“反正它就是能分辨‘非自然之力’，我也不懂原理。”
魔界也许没有发展过科技，阿铁克心想，也就不再深究。
“真是……一筹莫展。”他苦笑。
“没办法呀。”花焰声音低了下去，“我选誓约之衣，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它对我而言……”
她罕见地没有说下去。阿铁克没有追问——那件衣服对她一定意义非凡。
“第二个问题呢？”他转开话题。
“誓约之衣回到魔界，只会落在祭坛上。要想族人看见……得指望有人恰好经过，并且留意到。”
“那地方很偏僻？”
“……可能永远没人去。”她扭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蝉鸣声突然放大，填满房间的寂静。
阿铁克深吸一口气，伸手穿过她角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已经很努力了，谢谢。”
花焰一怔。预想中的责备没有到来，反而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她抬头望向他，他回以微笑。
那个笑容让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人间界是最受追捧的异界——因为这里有人类。像她童年最爱的那首诗所写，沁人心脾。
之后，阿铁克把房间让给她，说自己睡客厅就好，便转身离开。
“……”
花焰独自呆坐着，内心挣扎——其实，她没有告诉阿铁克的是，有一个方法能在衣上留下字迹。
（可是……这件衣服是……）
指甲掐进掌心。最终，她下定决心。
夜深了，月光穿透云层，漫上屋顶。
她确认阿铁克已经睡熟，轻轻翻出窗，振翅跃上屋脊。
“吾以高贵吾龙之名，赐风之精灵坚如磐石之形，斩断世间万物之力——风刃！”
烈风骤起，缠绕她的右手指尖，化作急速旋转的透明刃片。
所谓的“自然之力”，正是借精灵发挥作用。而从咒文内容看，这个魔法召来了风精灵，即可在衣上刻下痕迹。
——只是，这痕迹是破坏性的。
她展开誓约之衣，衣摆在夜风中如暗潮涌动。
“请帮我这个忙吧。”
她以指为刃，划破织物。每一笔都像撕裂自己的记忆。
“再见了。”
泪水模糊视线，她的右手却毫不犹豫地移动着，刻下一行行破碎的文字。
月光冷冷照在她颤抖的龙角上，风声吞没了细微的啜泣。
（本章插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