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尔在介绍抑制部历史的同时,夹杂了较多常识,如王国的区域划分、魔法时代等。苏诺德边听,边结合他所了解到进行融汇理解。
他们所在的大陆叫冈格波大陆,名字来自唯一的国家——冈格波王国。在王国建立前,整个大陆爆发了一场“大战争”,而王国是大战争的最后胜利者,并借此统一了大陆。这件事迄今已有一百年。
史书将“大战争”前称为“旧时代”,再那之后的时代称为“魔法时代”。这场战争,正是魔法从隐秘走向台前的转折点。
王国初建时,即划分了四个区:王城区、铁枢辖区、砂璃辖区、木丹辖区。在旧时代,铁枢辖区的所在地曾是大陆繁华的工业中心,在大战争后,这里形同废墟,但也保留着极其大量的机械残骸和工业遗迹。
进入魔法时代后,评判家族地位的核心,除了原有势力,新增了魔法能力。拥有强大魔法能力的家族,就成了魔法时代的“贵族”。
围绕着国王,以贵族们为主的政权核心在王城区建立了政府中心,制定了王国的振兴路线:王城区,接下来是以沙漠和历史遗迹为主的砂璃辖区、以森林湿地为主的木丹辖区。最后,在十多年前才开始收拾完旧时代的废墟,经济逐渐恢复的铁枢辖区。
尽管发展迅速,但铁枢辖区里依然以贫困区为主,贵族们不愿踏足,更别说搬来居住。但随着有改革意识的先锋在铁枢辖区开办了3所魔法学校,对铁枢辖区的偏见逐渐消失。并且,随着三年前第4所学校“希望之光”的建造完成,其大副放低了录取标准,受到了广泛欢迎,使铁枢成为魔法学子最多、魔法研究最活跃的“尖兵辖区”。
可是,好景不长。在一年前,“希望之光”校园里发生了一起学生引发的事件。虽然事件平息了,但学校的声誉受损。此时,“希望之光”校长、也就是莫扎尔的父亲秘密发起了一个议题:他主张魔法学校内的问题学生有着巨大的潜在危险性,有必要由学校自身加强管控。他最终说服了“魔法委员会”铁枢分会,开始在辖区内四所学校秘密建立抑制部。
抑制部由“魔法委员会”铁枢分会直接管辖,独立于学校。成员都是各校最优秀的学生,出于正义感,大多对这份“防患于未然”的工作充满热情。而“希望之光”的抑制部,在校长的关注与推动下,发展速度最快。
……
窗外蝉鸣起伏,莫扎尔站在窗边远眺。远处曾是一片机械废墟,如今立着学校实验楼。但阳光下仍能看到锈蚀的金属残骸从地面探出,像固执地诉说着过往。
苏诺德终于理清头绪:抑制部就像消防队,设立初衷和行动目标都是为了维护安全。成为秘密组织,仅仅因为“反抑制力”不便公开。
“既然如此,抓阿铁克不是天经地义吗?”
莫扎尔摇头:“抑制部确实有成效。大多数目标学生经我们劝说就放弃了,反抑制力降到安全水平不再回升。虽然无法量化,但我们确实扼杀了许多危险苗头——但阿铁克不一样。”
他话锋猛地一转。苏诺德明白到接下来的内容是重点,他立即调整坐姿。
莫扎尔回忆起抑制部的异常片段:
抑制部的例会上,发言最多的总是尤安娜。不是她话多,而是她总在舌战群雄,极力说服大家这样一个观点:
“阿铁克不吃威胁这套。对付别人的方法对他无效,只会打草惊蛇,逼他走向极端。”
阿铁克确实反抑制力远超常人,是最危险的目标。而尤安娜最了解他,所以大家总是被说服。
有一次莫扎尔实在按捺不住,私下找到尤安娜,希望她对自己对阿迪克的处理方法给个明确的解释。
“队长,相信我吧,阿铁克的事我会处理得很好的。”尤安娜依旧自信满满。
“我相信你,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有蹊跷……尤其是你对阿铁克的想法,我实在看不懂。”
“这……实在一言难尽。但我的行动是为了矫正他,这一点和抑制部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
“那我问你,你对阿铁克的感情,是认真的吗?”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尤安娜怔住了。
“……我自始至终都是公私分明的,希望你能满意这个回答。”她表情严肃地回答道。
……
“结果就是,从抑制部成立起,阿铁克就在名单上。一年过去,名单换了三轮,他还在那里。”莫扎轻叹一声。
苏诺德代入到他的视角,也能得到一样的感觉:尽管尤安娜的理由很充分,但动机让人捉摸不透。
“前些天我见识过了,阿铁克确实难对付。他不会轻易被说服,肯定有极深的原因让他无法放弃召唤魔法。”
莫扎尔没有提阿铁克逼供尤安娜、被自己反将一军、却又被米柯蕾化解的经过。
“尤安娜也说过,她已经问了无数次阿铁克执着于召唤魔法的原因,但从来没有得到回复。”
苏诺德脑海中浮现出阿铁克对尤安娜那副爱理不理的脸,火气又逐渐上来了。
“所以你们终究没找到对付他的方法,让他成功召唤了魔神?”
“……是的。”
莫扎尔心里默默道歉:其实自己撒谎了。他并不是没有能对付他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是不应被认可的。
他回想起第一次向父亲报告阿铁克时,得到的回应:
“有这种学生,那就把他抓住,带过来,我来消除他的记忆。”
莫扎尔震惊。他向来知道父亲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但没想到竟然会选择如此不人道的做法。他没忍住,当场质疑。
“你太天真了。处理这种刺头是抑制部最大的胜利,值得大书特书!你说不人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莫扎尔明白了:对这个抑制部的创立者来说,最值得在乎的是“政绩”。而在这两个字面前,阿铁克会遭受怎样的待遇,无关紧要。
(如果那天,那名女学生最终没有阻止我的话……我真的会将阿铁克抓起来,交给父亲吗?)
这个问题日夜困扰着他。有时他感谢那名叫米柯蕾的女生的介入,有时又觉得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就这么放过阿铁克太可惜了。
而现在,阿铁克已越过底线,莫扎尔终于不用再纠结了。
“那么阿铁克完成召唤,抓捕他是抑制部的职责?抓到后怎么处置?”
苏诺德恰好问出这个问题,将莫扎尔拉回现实。
“没错。我们有证据证明他成功召唤魔神,完全符合抓捕条件。这是我们的工作。至于之后……他自有该去的地方。”
莫扎尔回避了怎么处置的问题——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阿铁克交给父亲。
但无论如何,抓捕是当务之急,这是毋容置疑的最优先事项。
“为什么选我?”苏诺德沉思片刻又问。莫扎尔听出他快要被说服了。
“之前说过了,因为你对召唤魔法很在行,并且也十分了解阿铁克,是我们急需的战力。”
“那尤安娜呢?她好了之后会怎样?”
“由于没有成功阻止阿铁克,又被魔神打败了,她受到了不少的打击。我们给了她至少十天的休息时间。”
“……如果我加入,能在十天内找到并抓住阿铁克吗?”
“没错。这正是我的目标,也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我不想让尤安娜再碰这事了。”
“好,我加入。”苏诺德爽快答应。
当时的他绝不会想到,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