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开心吗？
这五个字，就像五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潇灵的耳朵里。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保持着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芭比Q了。
人赃并获，现场抓包。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看着桌边那个面无表情的沐清雪，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虽然表面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天煮海的岩浆。
“清……清雪……”
潇灵的喉咙发干，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
“你怎么……没去休息啊？”
这话问出口，她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叫什么问题？
人家在自己家里，等一个夜不归宿的“金丝雀”，还需要理由吗？
沐清雪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潇灵走来。
她的动作很慢，白色的裙摆在地上拖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给潇灵带来了山崩海啸般的压迫感。
潇灵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沐清雪，走到自己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潇灵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的、如同雪后青松般的香气。
但今天的香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我问你。”
沐清雪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去哪了？”
来了。
审判，终究还是来了。
潇灵的脑子，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说实话？
“啊，我出去了一下，顺便接管了一个杀手组织，还认了个亲，收了个化神期的小弟。”
不行，这么说，沐清雪不把她当场解剖了才怪。
撒谎？
怎么撒？
“我……我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
这理由也太烂了。
大半夜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少女，独自一人在外面溜达？
谁信？
“回答我。”
沐清she-的语气，重了一分。
潇灵感觉自己头皮都麻了。
她的大脑飞速检索着前世看过的无数网文、电视剧里的经典甩锅桥段。
有了！
她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受了天大委屈，泫然欲泣的泛红。
“我……”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哽咽。
“我听说你出关了，还……还打赢了王长老，我……我就是想去看看你，想当面跟你说声恭喜……”
“可是，我走到一半，又不敢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得越来越低，一副自卑又胆怯的模样。
“我怕……我怕你正在和宗主长老他们说话，我一个杂役弟子，过去会给你丢人……所以……所以我就在外面一直等你，想等你回来了，再跟你说话……”
这番说辞，简直是天衣无缝！
既完美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在房间，又不动声色地拍了一记马屁，还顺便卖了一波惨，凸显了自己“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卑微人设。
茶艺，是刻在龙傲天骨子里的被动技能。
潇灵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都屈才了。
她偷偷抬眼，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沐清雪的反应。
然而，沐清雪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清冷的眸子，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出任何波澜。
“是吗？”
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潇灵的心，咯噔一下。
难道……没用？
这女人的段位，这么高的吗？
“你说，你在外面等我。”
沐清雪缓缓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拂过潇灵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潇灵的身体，瞬间绷紧。
“可是，灵儿。”
沐清雪的指尖，停在了潇灵的耳后，轻轻捻了捻。
然后，她将手指，放到了潇灵的眼前。
她的指尖上，沾着一粒极细小的、暗红色的……尘土。
“你能不能告诉我。”
沐清雪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我们缥缈宗的哪条路上，会有这种鬼市里才有的，混杂着血腥和怨气的‘血尘沙’？”
轰！
潇灵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血尘沙！
鬼市！
她怎么会知道？！
她……她去过鬼市？！
这一刻，潇灵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她只想着怎么圆自己的谎，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她对沐清雪的了解，太少了！
她一直以为，沐清雪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门天骄，怎么可能跟鬼市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扯上关系？
但现在看来，自己错得离谱！
这个女人，藏得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潇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沐清雪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不忍。
但很快，这丝不忍，就被更加坚定的偏执所取代。
她不能再心软了。
每一次心软，都可能把这只不听话的小兔子，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还有一个问题。”
沐清-雪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清冷。
“听雪小筑的‘霜天雪寂阵’，是我亲手布下的。阵眼核心，与我的心神相连。除非宗主亲至，否则，就算是元婴长老，也无法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闯入闯出。”
她向前逼近一步，直视着潇灵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是怎么出去的？”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加致命。
如果说“血尘沙”还可以狡辩是无意中沾上的，那这个阵法的问题，就是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以潇灵表现出来的“筑基期”修为，绝无可能破解这个阵法。
除非……
她根本就不是筑基期。
或者说，她有别的秘密。
潇灵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次真的无路可退了。
难道，真的要摊牌了吗？
不，不行！
一旦摊牌，自己魔门圣女的身份暴露，天魔宗和帝陨卫的仇恨，就会立刻把沐清雪卷进来。
以她现在的性格，她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
到时候，整个缥缈宗，都可能因为自己，而陷入战火。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绝对不行！
必须想个办法，必须有别的办法！
潇灵的脑子，已经转到了冒烟。
谎言，必须用另一个谎言来圆。
而且，这个谎言，必须足够重磅，重磅到足以盖过眼前所有的疑点！
她需要一个“背锅侠”。
一个身份足够高，能力足够强，动机又足够合理的背锅侠！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名字，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有了！
就他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长老，对不住了！
想通了这一点，潇灵的眼神，瞬间变了。
她抬起头，迎上沐清雪那逼人的目光，脸上不再是惊慌，而是一种混杂着委屈、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是！”
她突然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不是自己出去的！”
“是……是李长老带我出去的！”
李长老？
沐清雪的眉头，微微一蹙。
她口中的李长老，是缥缈宗的外门执法长老，李寻欢。
一个出了名的老好人，平时最喜欢提携后辈。
“李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