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雪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怀疑。
“他带你出去做什么？还是去鬼市那种地方？”
“我不知道！”
潇灵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他……他前几天找到我，说……说看我天赋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但是……但是宗门资源有限，他想……想私下里指点我，带我去见见世面，找些机缘……”
“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可是他说，如果我不去，就是看不起他，他以后……以后就在宗门里处处为难我……”
“我害怕……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杂役弟子，怎么敢得罪执法长老？我只能……我只能跟他去了……”
“那个阵法，也是他帮我打开的……他说他跟你是旧识，这点小事，你不会在意的……”
潇灵一边哭，一边说，把一个被位高权重的长老威逼利诱、不得不从的无助少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甚至还加上了“看你天赋不错”这种细节，来增加可信度，同时满足一下沐清雪的“养成”心理。
这番表演，堪称影后级别。
沐清雪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冰霜，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李寻欢……
她确实认识。
那人性格古板，但为人正直，确实有可能会做出这种“爱才心切”的举动。
至于威逼利诱……倒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灵儿这么可爱，谁看了都会动心……咳咳，是动了爱才之心。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看到沐清雪的表情变化，潇灵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立刻趁热打铁，哭得更凶了。
“清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怕你误会，怕你生气……”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她像一只做错了事，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住了沐清雪的衣角。
这一拉，仿佛拉中了沐清雪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她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潇灵，心中那座名为“理智”的冰山，终于彻底崩塌了。
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质问，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浓浓的心疼和自责。
是啊，自己怎么能怀疑她呢？
她这么弱小，这么单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秘密？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只是一个被人欺负了，却不敢说出来的小可怜而已。
而自己，竟然还在这里，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她。
我真是……太混蛋了。
“好了，不哭了。”
沐清雪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她伸手，轻轻地，将潇灵揽入怀中，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
“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
怀里传来的温暖，让潇灵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一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在沐清雪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
就听到沐清雪在她的耳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缓缓说道。
“这件事，我信了。”
“但是，灵儿，我还是不放心。”
“过几天，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们去一个，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们的地方。”
潇灵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去……去哪？”
“去‘望月崖’。”
沐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六年前，我们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面的。”
“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六年了。”
“我想……和你一起，过一个纪念日。”
六周年纪念日？
潇灵趴在沐清雪的怀里，整个人都懵了。
这什么神展开？
前一秒还是谍战悬疑剧，下一秒就跳到恋爱纪念日了？
这剧本的走向，我这个穿越来的龙傲天都跟不上了啊！
她抬起头，看到沐清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竟然带着一丝……期待？
还有一丝，她看不太懂的、名为“怀念”的温柔。
潇灵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六年前。
她对这个时间点，有印象。
那是原主被护法拼死送到南境，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像只流浪猫一样，蜷缩在望月崖下的一个山洞里等死的时候。
然后，当时还是个少女的沐清雪，大概是历练路过，发现了她。
于是，一场经典的“捡人”剧情，就此上演。
从那以后，原主就成了沐清雪的“小跟班”，被她带回了缥缈宗，虽然只是个杂役弟子，却处处受到她的庇护。
可以说，沐清雪是原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温暖。
而自己，则是在一年前，才穿越到了这具身体里。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连“六周年”这种日子，都算得明明白白。
她……对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单纯的同情和保护欲？
还是说……
潇灵不敢再想下去。
她感觉自己的软饭王之魂，正在被这该死的温柔，腐蚀得越来越彻底。
“怎么？你不愿意？”
见她半天不说话，沐清雪的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
“不！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潇灵求生欲爆棚，立刻点头如捣蒜。
开玩笑，这时候敢说个“不”字，那不是找死吗？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脸上立刻挂上三分羞涩七分窃喜的表情，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被“女神”主动邀约后，不知所措的小迷妹形象。
“我以为……我以为你都忘了。”
“我怎么会忘。”
沐清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眼底的冰霜，彻底融化。
她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潇灵的头。
“那天，你就像一只被人丢掉的小猫，缩在角落里，浑身是伤，却还用一双倔强的眼睛瞪着我。”
“我要把她带回家，养起来，不让任何人再欺负她。”
潇灵：“……”
我谢谢你啊。
原来从一开始，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宠物定位吗？
她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是一副感动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清雪……你真好……”
“好了，别说这些了。”
沐清-雪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淡。
“这几天，你哪也别去，就待在听雪小筑，好好修炼。”
“至于那个李长老……”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我会亲自去‘拜访’他的。”
潇灵的心，猛地一颤。
完了。
李长老，我对不起你。
希望你……能扛得住。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也为了安抚眼前这位“正宫娘娘”，潇灵决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清雪，你打赢了王长老，肯定累了吧？”
她拉着沐清雪的手，将她按回到座位上。
“你等着，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今天，我给你做一道我的拿手绝活，佛跳墙！”
说完，她也不等沐清雪回答，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小厨房。
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沐清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罢了。
不管她有多少秘密。
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