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来了。”楚天明抽出钥匙，对着屋子里喊道，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父亲楚胜的身影。
楚天明换上拖鞋，走到卧室内，果不其然，楚胜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唉。”楚天明望着熟睡中的父亲，轻叹了一口气，一双遗传自父亲的淡金色眼眸流转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失望，也有悲伤，甚至还有一丝气愤。
楚天明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情绪埋至心底。
楚天明退出卧室悄悄带上了门，快步走到厨房，熟稔地开始洗菜，切菜，打开油烟机，起锅烧油。
自从父亲楚胜因为那件事受到打击而轻微中风以后，楚天明不仅要照顾自己，还得肩负起照看父亲的责任。
好在楚胜只是轻微中风，目前的情况是只有一半边的身子活动起来并不利索，生活上基本能够自理，才不至于让楚天明的压力太大。
但是劳动能力却是基本没有了，楚天明和父亲的生活保障全靠着社区低保过日子。而楚天明则时常会在休息日去邻家的便利店帮忙打打零工赚钱。
这还是看在便利店的老板的女儿苏晓云和楚天明从小青梅竹马关系不错的面子上才得来的机会。
这一点，楚天明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每次在便利店干活时都绝不含糊，甚至说是抢着干。时间一长，苏父似乎对楚天明是越看越顺眼，也乐见于他过来干活。
楚天明动作干练，撒下些许盐晶，味精，锅铲四下翻炒，不一会，两道菜就出锅了。一个是经典的番茄炒鸡蛋，另一道是炒菠菜。
楚天明并不觉得自己厨艺有多好，本来就是不能再简单的家常菜而已。倒不如说，连番茄炒鸡蛋都能做的难吃的人才是有点厉害的。
每当菜肴出锅便总会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这大抵就是厨师的快乐吧。
重新开火热油，楚天明打了两个鸡蛋在碗中，用筷子迅速地来回打散，倒入锅中，从冰箱里拿出中午的剩饭也加入其中开始翻炒。
由于下午回来的时间来不及蒸饭，所以楚天明都会在早上多蒸一些饭，晚上就炒中午的剩饭吃。
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楚天明的脸颊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滑落，正值五月下旬，气温已是有些咄咄逼人地升高中。
“爸，吃饭了。”楚天明推开卧室，叫醒了楚胜。
“来了。”楚胜闻言起身，来到了餐桌就坐。
楚胜穿着一件灰白相间的短袖衫，下身搭配着同样色调的短裤。他的脚上随意地套着一双人字拖。
他的头发十分凌乱，乱糟糟的一蓬，五官棱角分明。然而，此刻，楚胜的五官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锐气，仿佛耷拉下去了一般。如果仔细观察，或许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他这英俊面庞曾经风流潇洒的影子。但是，现在楚胜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股子颓废的丧衰感。
“儿子，我跟你说，我今天做梦，说有了一个什么系统。”
“唉，爸，只是做梦而已，你以后少看点那种垃圾网文了吧。”楚天明有些无语道。
“我也以为做梦来着，可是就刚刚还有声音说呢？”楚胜一脸严肃地对着楚天明说道。
楚天明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上的碗筷，轻咬嘴角，担忧地看向父亲，“你不会精神也毛病了吧。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没什么意思。”语气中似是发泄，也有责备。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爸没和你开玩笑。”楚胜正襟危坐，神色肃然，对儿子的态度极为不满。
“好好好，你骗我们骗的还少了吗？”楚天明一时来气，略带怒气地说道。
“唉，你，是，以前，是爸爸我错了。但我现在真的没骗你。”楚胜语速轻缓，以一种低微的语气说道。
“行，那你说，我倒要看你这是什么系统。”
楚胜挠了挠头，像是回忆着说道，“好像说是什么育儿系统，任务：培养后代到十六岁。奖励：1000元。”
楚天明冷嘲道，“哼，养到十六岁才给一千块啊，什么垃圾系统，那些爽文不是动辄上百亿，千亿的吗？怎么到你这，这系统这么拉了？”
“等等，十六岁，我都十七岁了，所以，钱呢？”
“喏，在这。”说罢，楚胜像是变魔术一般随手从上身的短袖衫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鲜红的钞票放在了桌子上。
“啊？不是？”看到楚胜真的随手拿出了钱，楚天明脑子一时宕机了一般，赶忙拿起来数了数刚好十张，又转头用钱对着头上的灯光左晃晃，后晃晃，确认着真伪。
“都是真的。”楚天明眼神阴沉，面色古怪地看着楚胜，“你不会又偷拿房里的钱了吧？”
“怎么可能啊，儿子，剩下的那些钱不都给你拿去存在银行卡里了吗？就算屋里有钱，我都不知道钱在哪？”楚胜大呼冤枉。
自从之前楚胜染上赌博输了不少钱以后，家里的所有钱财便都由楚天明来保管了。
楚天明半信半疑地走进了自己房间，确认了没有少钱以后才是放下心来。
他害怕这是楚胜的又一次诓骗，更怕的是，他想继续赌下去。
“确实没少，所以呢？你不会想和我说，你要拿这钱继续去回本吧？”楚天明冷冰冰地质问道。
楚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孩子，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他轻声说道，“孩子，我早就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原谅，这钱就给你拿着吧。我知道你懂事，而我，已经是半个废人了，要钱也没什么用处。”
“你还给爸做一口饭吃，爸就已经知足了。”
楚天明听到父亲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但只是也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哦。”
尽管如此，他的语气中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无情，在父亲的话中他感受到了父亲真切的悔意。
吃完饭后，楚天明小心翼翼地把钱收了起来，抓紧时间准备出门了。
“爸，我去上晚自习了。”
“去吧。好好学习啊！”
由于饭桌上的小插曲，导致楚天明的时间有点赶，好在家距离东城高中并不算远，走得快只要十分钟就能到。
迎着落日的余晖，楚天明飞速地奔跑在街道上，恍惚间，一道倩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楚天明。”少女喊住了他。
楚天明放缓了脚步，回头望去，一位少女在愉悦地快步走来，蓝白色的格子裙下白皙娇嫩的小腿和脚腕踏出轻巧的脚步声，脚上穿着一双厚底的绑带式女款凉鞋，在夕阳的霞光下，一起构成了一幅分外美丽的画面。
少女容貌清雅秀丽，眼眸似水，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娇嗔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见不得我啊？”
这正是楚天明邻家便利店老板的女儿——苏晓云。
“哪有啊，你不看看时间的吗？这不快迟到了吗？”楚天明一边说着，一边朝前方快步走去。
“唉，唉，你急什么，放心啦，我每次都卡点去，有经验。”苏晓云加紧追了上去。
闻言，楚天明却是停了下来，等着少女追上他，“也是。”
苏晓云这妮子，卡点到校可是出了名的，铃响人至，从未失手。
“呼——”苏晓云微微轻喘，“不错，不错，还知道等我，下次记得摆好欢迎的姿势。”
“嘿。你说你走这俩步就喘上了，你这得练啊。”
两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样的嬉笑打闹，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苏晓云时不时地贴上楚天明肩头，独属于少女的丝丝温软传来，楚天明却并不慌乱，有条不紊地接着少女的话茬。
苏晓云却是显得有些不乐意了，秀眉微皱，这家伙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老娘不够吸引他？不，怎么可能？那应该是给的刺激不够吧。
想到这里，苏晓云突然抱住楚天明的手臂，用自己已然颇具规模的胸口贴了上去。
“怎么突然这样？”感受特殊的柔软感从手臂上传来，楚天明依旧面色不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这姑娘捉弄多少次了，早就脱敏了。
“没什么呀，只是想抱着你了。”苏晓云俏皮地对着楚天明抛了个媚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恨得牙痒痒。
楚天明却是翻了个白眼回击道，“又是什么捉弄人的把戏吧？比如，你现在要从袖口偷偷地拿出一堆吃剩了的糖纸放在我口袋里之类的。”
“嘁。”苏晓云唏嘘道，“我哪有做过那种事。”说着，却把娇小的脑袋心虚地撇向另一边。
不觉间，两人步行到了校门口。
“叮咚——滴嘟——”上课的铃声悠扬响起。
此时无声胜有声，楚天明诧异地转头望向苏晓云，无需多言，从他的眼神中，苏晓云就能看出其中充斥着震惊，仿佛在对她质问一般。
对此，苏晓云轻笑一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嘻嘻，和你聊得太投入，有点忘了时间，我先走一步咯。”放开了抱着楚天明的双手，急速飞奔了出去。她的步伐轻盈，仿佛一阵风，和刚刚快步走了两步就轻喘的少女似乎不是同一人。
才回过神来的楚天明连忙加速追了上去，可恶，还是被这妮子耍了。
苏晓云回望向身后的楚天明，嘴角暗暗勾起一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