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

作者:master信使 更新时间:2025/6/9 22:58:58 字数:4012

李走过来,手里拿着半瓶水,“陈文,你的,脚...”。

陈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脚踝已经凸起一个肿块。他接过了水,没喝而是递给了旁边一个正在啜泣的小女孩。

“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陈文说,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天黑前必须找到庇护所。”

陈安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呆滞如一个木偶 ,怀里还抱着那个死去多事早已僵硬的孩子。陈文走过去,轻轻从她手中接过孩子那小小的尸体,放在一棵树下。他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可笑。

“我认识这附近,"李打破了沉默,"往东两公里有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我们可以在那里暂避。”

陈文点点头,忍着脚踝的疼痛站起来,“所有人,跟上老李。保持安静,注意警戒。”

他们像一群幽灵一样穿过荒野。陈安走在陈文身边,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沉重。太阳已经西斜,最多还有三个小时就会完全落下。

地下停车场比想象中还要破败,但至少结构完整。陈文安排人在入口处设置简易警报,然后开始清点物资。食物只够两天,水更少,药品几乎见底。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陈文对几个核心成员说,他们围坐在一盏摇曳的应急灯旁,“这里不能久留。”

李咳嗽了几声,“我听说城郊有个废弃的军事基地,有围墙和地下设施,但不确定是否安全。”

“明天天亮后我去侦察,"陈文说,"其他人留在这里休整。”

会议结束后,陈文找到独自坐在角落的陈安。她正在用一块脏布擦拭手臂上的伤口。陈文蹲下身,接过布条,轻轻帮她清理。

"那个孩子,“陈安突然说,“他叫小豆,总是偷仓库的饼干……”

陈文的手停顿了一下,“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跑得快一点……”

“安,"陈文抬起她的脸,"看着我。不是你的错。”

陈安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但她没有哭。她只是靠进陈文怀里沉默着'。

夜深了,大多数人挤在一起睡着了。陈文坐在入口附近守夜,尽管安排了轮班,但他知道自己今晚无法入睡。脚踝的疼痛像脉搏一样有规律地跳动着,但这比不上心里的痛。

陈安悄悄走过来,递给他半块压缩饼干,"你需要吃东西。"

陈文接过饼干,掰成两半,还给她一半,"你也需要。”

他们安静地分享着这微不足道的食物。陈安抓住陈文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腹部。

陈文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喜悦、恐惧、希望和绝望同时击中了他。他想大笑,也想痛哭,但最终只是紧紧抱住了陈安。

“放心,他会活下去,我们会活下去,“他对着她的头发低语,"一定会是这样的。”

陈安抬起头,月光从停车场的缝隙中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不要做无法实现的承诺,文。只要……只陪着我就好。”

天亮前,陈文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上,怀里抱着一个没有面孔的婴儿。婴儿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是血红色的,如同黑夜里的梦魇。陈文一下子惊醒了,霎时冷汗他的浸透了衣服。

黎明微弱的曙光中,他看到陈安熟睡的侧脸,手不自觉地护在小腹上。这个简单的姿势给了他继续战斗的勇气。

没有写下自己内心真正的恐惧——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一个新生儿更像是诅咒而非祝福。但他知道,这个尚未成形的生命已经成为陈众安坚持活下去的理由,也许,也是他自己的。

黎明前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陈文的脸。他背上的陈众安越来越沉,不只是因为体力透支,更因为她的右腿在逃亡途中被倒塌的货架砸中,脚踝肿得发亮。

“放我下来,"陈安第三次要求,声音虚弱但坚决,"你自己也受伤了。

陈文没有回答,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重量更多地落在自己没受伤的左肩上。身后远处的天空泛着不祥的橙红色——他们的大楼还在燃烧。

三十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

夜里队伍被夜魔群冲散时,陈文只来得及抓住陈安的手。

“那里,”陈安突然指向前方,“看呐,快看呐,文,有房子。”

一排低矮的平层住宅,在晨雾中像褪色的积木。大多数门窗都被木板封死,但最边上那户的玻璃碎了,窗帘在风中飘荡,像在招手。

陈文用肩膀撞开已经松动的门锁。屋内的空气陈腐但干燥,至少没有尸臭。客厅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家具都盖着白布,像是主人离开时特意准备的。

"安全,"陈文把陈安放在一张蒙着布的沙发上,立刻转身检查其他房间。厨房、卧室、卫生间,都空无一人,但生活痕迹很新鲜——几周前这里还有人住。

他回到客厅时,陈众安已经掀开了沙发上的白布,正试图查看自己的脚踝。陈文蹲下来,脱掉她的皮鞋。她的皮肤烫得吓人。

“需要冰敷,陈文说,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

陈安抓住他的手腕,"先处理你自己的伤。"

陈文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渗过临时包扎的布条。他摇摇头,"不严重。"

“你这个骗子,”陈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纱布——她总是随身带着基本医疗用品。陈文看着她咬紧下唇,颤抖着手为他清理伤口的样子,胸口一阵刺痛。

厨房的水龙头居然还能流出细小的水流,虽然带着铁锈味。陈文找到几个发霉的塑料容器接水,然后在储物柜深处发现半包过期的饼干和几罐豆子。战利品被他像珍宝一样捧回客厅。

“呵呵,我们有吃的了,"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但陈安她没有笑。

她正盯着茶几上的一样东西

——一本翻开的日记。

陈文凑过去看。最新的一页写着:

“5月17日。广播说,北方的避难所已经沦陷。我们的小梅开始发烧,我知道那是什么征兆。我们决定不等了。晚安,世界。”

日记本旁边是一个空药瓶和四个排列整齐的茶杯,杯底残留着褐色痕迹。

陈安突然站起来,拖着伤脚冲向卫生间。陈文听到她干呕的声音。等他赶到时,她正趴在马桶边,额头抵着冰冷的陶瓷。

陈文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又想起了,夜魔血红的眼睛,想起燃烧的大楼。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一个新生命意味着什么?

“我们会保护他”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坚

陈安苦笑,“哈哈哈,怎么保护?我们连自己都...”她的声音哽住了。

陈文把她拉进怀里。她的身体在发抖,像一片风中的叶子。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在最初的混乱中,她的脸。

“我们需要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陈文突然说。

陈众安抬起头,“现在”

“嗯。名字是有力量的。有了名字,就有了存在的意义。"陈文轻轻抚摸她的腹部,“叫'啊天'怎么样?就像黑暗中的一线天光。”

陈安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啊天...好。"

他们在主卧室发现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床。陈文把所有能找到的毯子都铺在上面,然后强迫陈安躺下休息。他自己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用从厨房找到的磨刀石打磨那把已经卷刃的匕首。

窗外的天色渐亮。陈文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看到远处有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夜魔正在寻找阴凉的藏身处。它们通常不会在白天活动,但最近几个月,陈文注意到有些开始对阳光不那么敏感了。

“我们需要更多补给,“他轻声说,不确定陈众安是否还醒着,"尤其是药品和干净的水。”

陈安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太危险了。”

“附近应该还有没被搜刮完的房子。”陈天文站起来,检查手枪里的子弹——只剩四发了。

陈安突然坐起来,"等等。"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链子,上面挂着一个小玻璃瓶,

“带着这个。”

陈文认出来,那是她在旧世界就戴着的香水瓶,里面装着薰衣草精油。"夜魔讨厌这个味道,"她解释道,"我在大楼里实验过。"

陈文把链子戴在脖子上,香水瓶贴着胸口,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香。他弯腰吻了吻陈安的额头,“你,要锁好门。我两小时内回来。"

屋外的空气里飘着灰烬。陈文贴着墙根移动,警惕任何声响。第三户人家的后窗没锁,他翻了进去。厨房里空空如也,但卧室床头柜里有一瓶止痛药和半卷绷带。衣柜顶层,一个鞋盒里藏着几包方便面和一听午餐肉——典型的末日储备。

正要离开时,陈文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他屏住呼吸,慢慢抽出匕首。声音又来了——一种轻微的刮擦声。

陈文轻轻推开门。

一只瘦骨嶙峋的猫。

正在抓挠一个紧闭的衣柜门。

猫看到他,发出嘶哑的叫声。陈文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突然注意到衣柜门缝下渗出的黑色液体。不是血,太稠了。而且有股甜腻的腐臭味。

陈文后退两步,心脏狂跳。他听说过这种情况——有些夜魔会在极端情况下进入休眠状态,代谢几乎停止,直到被新鲜血肉的气味唤醒。

他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从进来的窗户翻出去,甚至顾不上拿刚找到的补给。直到跑出几十米,他才停下来喘气。

那只猫...它可能是被故意留在那里的。

诱饵?

回到平层时,陈文发现陈安没在床上。恐慌瞬间攫住他的喉咙,直到听见卫生间传来水声。

"我找到一些东西,"他隔着门说,声音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急促,"还发现了一个休眠的夜魔。"

水声停了。陈安打开门,脸上还挂着水珠,“休眠?”

“像是冬眠。"陈文把捡来的物资放在桌上,"它们进化了。”

陈安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们需要加固这里的防御。"她指向客厅的窗户,"那些木板可以拆下来用。还有,后院有个工具棚,可能有能用上的东西。”

他们花了一下午时间用家具和木板封住门窗,只留一扇后窗作为紧急出口。陈安负责设计和指挥,陈文则负责体力活。配合默契得像共舞。

天黑前,他们坐在厨房地上分享那听午餐肉。陈众安突然说:"我以前总抱怨上班路上太堵,外卖送得太慢。“她摇摇头,笑了,”现在想想,有些烦恼多奢侈啊。”

陈文用勺子刮着罐头里最后一点肉渣,"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当时像个混的入,大黄毛”陈安抗议,"谁知道你是去找药品的。"

“我是去找酒的。”

他们相视而笑,短暂的轻松像气泡,浮在绝望的海洋上。夜幕降临后,他们挤在那张只有一张床垫的床上,陈安的头枕着陈文的肩膀。

“给我讲讲你写的文吧,"她轻声说,"那个没写完的。”

陈文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写作生涯在末世开始时就结束了,那些未完成的手稿早已化为灰烬。"是个关于,关于,关于……唉,剧情很俗套吧……一个超时空旅人兄弟的故事,"他最终开口,"他们啊,不断回到过去想拯救一些命运悲惨的人,但每次都会导致更糟的结果。"

“最后呢?”

“我不知道。没写完。“陈文抚摸着陈安的头发,“也许他们该学会放手。”

陈安没有回应。陈文低头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睫毛在月光下像脆弱的蝶翼。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望向窗外。

夜魔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

但今晚,至少今晚,他们是安全的。在这个被遗忘的平层里,他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宇宙——陈文,陈安,还有,

那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

陈文想起日记本上那家人的最后留言。

“晚安,世界。”

晚安,世界。

苍凉的世界。

但明天太阳还会升起的,这是真的。

为他们,为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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