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了。
芒捧着一盒热牛奶，心情沉重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太阳还没升起来，天空还是暗沉的灰蓝色，九宁一中门口已经有了很多早自习路上的高中生了。他们背着书包，他们目光呆滞，他们心里满是愤慨——为什么假期这么快就结束了？
校门口的早点摊边上有不少人。摊主忙碌而熟练地收钱和递出早餐。白色的水汽从蒸笼里冒出来，糊在睡眼惺忪的学生脸上。
芒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热牛奶，然后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掀开牛奶盒的四个角，将它压成一块纸板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她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穿过校门，走进教室。
今天是自己第一次来学校……自己能做好吗？芒紧张地想。
教室里已经有了四分之一的人。芒一进去就注意到有两三个人热切地注视着她，吓得她心头一紧。
我应该，没做错什么……？芒镇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处坐下。刚放下背包，后座的男生就急不可耐地开口：“芒哥，你可回来了！”
“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很想你。”邻座男生深情地说。
芒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后座的男生急切地问：“芒哥你写了这次留的化学卷子了吗？”
“还有英语卷子！”隔壁男生一脸悲痛。
好嘛，我说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想抄我作业了。芒这才想起来，以前的陆盏芒总会被四周的同学借作业去抄。因此，虽然他性情不喜社交，但也从未被孤立。
芒打开背包，抽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从中拿出两叠卷子：“给。不过我这段时间的知识点掌握不熟，正确率不保证哦。”
“没关系没关系！”芒手里一轻，身边两人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他们的时间可不多，再过一会班主任就要来了。
“芒哥，你这两周去哪了？”隔壁男生一边抄一边问。
芒抓了抓头发：“嘿嘿，生了点小病。”
这个问题在芒的意料之中，她也早早准备好了说辞。她可不想因为生病被人疏远。
“什么病啊？”后座顺口问道。
芒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不告诉你。”
“赶紧补你的作业吧，问题真多。”一个书包砰地砸在芒身边，“我在走廊里看到班主任了哦。”
芒闻声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女生身影。她梳着单马尾，有点促狭地看了后座发出哀嚎的男生一眼，随即转头看向芒。芒注意到她的表情瞬间带上了几分紧张几分羞赧。
“陆盏芒，欢迎回来。”余星依微微红着脸说。
芒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谢谢。”
余星依咬着嘴唇看着她。
“怎么了……啊！”
芒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余星依在课桌下面抓住了芒的手臂，然后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就放开了，女孩却已经脸颊通红。
两个女孩都是。
…………
好忙。
辗转在六门学科之间，根据课程决定先做哪一科的作业，芒觉得自己快晕了。
虽然比起灰土的训练和突脸的怪物已经好多了……不，并不是好多了，只是两种不同的劳累罢了。
芒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数学题。解不开，根本解不开。大概是分裂的时候，负责智力的部分都被盏分走了？她只觉得眼前的题目让人完全看不懂。
“需要帮忙吗～”余星依的声音适时地传来，“哎呀，这个知识点我好像忘了和你讲了，是要……”
芒紧张了起来。
她亲爱的同桌很愿意为她答疑解惑。每当芒遇到解不开的题目的时候，余星依都会很主动地为她讲解。只是，这当然是有代价的。芒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她吃豆腐了……虽然考虑到她的身体还是男性，这么说似乎不太对。
她靠过来了……她贴上来了！她的手臂偷偷挽住了我的手……她抓住我的手指了！
“呐，这样就解开了。”女孩似乎不经意地在芒的耳边吹了口气，“听懂了吗？”
“应该，听懂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余星依的嘴唇翘了起来，带着一丝狡黠和预约。陆盏芒同学，好像变了呢。
以前她可没有这样和他亲密接触的机会。虽然陆盏芒不会指责她，但他会用回避的态度来应对她的亲近。就比如说，在余星依抓住他的衣袖的时候，以前的陆盏芒会“刚好”转身去拿东西；余星依如果想要凑到他身边，陆盏芒会“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碰掉，然后弯下腰去捡。尽管没有明示，但余星依知道自己是被他抗拒着的。而现在……
“应该听懂了，这可不行吧……”余星依愉悦地看着芒脸上的红色，“我还是，再给你讲解一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微笑，愈发用力地把芒的右手紧紧抱在怀里。
芒的感觉脸要烧起来了。被抱住的手臂感受着温软，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小声反抗：“我知道了……你，你松开一点……”
余星依就当作没听见：“你看这里，这个条件要用什么解法还记得吗？”
芒已经成了蚊香眼：“呜……不记得了……”
“哥哥……救我……”她在心底小声求救。
盏瞥了一眼那道题：“嗯？怎么了？这道题也不算难。等考试的时候我会出手的，你不会也没关系。”
“那你……可以，帮我解开吗？”
“没空，我在跳舞。”
盏正忙着从小音箱里获取力量。逐渐变强的感觉让他感觉有点上瘾。
芒已经被余星依欺负到快蜷缩成一团了。
“……呐，就是这样。”余星依捏了捏芒的脸，“这次学会了吗？”
“学会了……可以放开我了吗……”芒的眼睛湿漉漉的，似乎也在恳求着。
让余星依觉得有趣的同时又略有些负罪感。
嗯，就一点点。
她松开了芒的手：“有不会的题目要问我哦。”不问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观察，余星依偷笑。
绝对再也不会问你！芒鼓了鼓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