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忒亚温柔的指挥声、丽雅清脆的笑语以及妮娅轻盈的脚步声。烤面包的诱人麦香、炖牛肉的浓郁肉香、煎鱼排的鲜香……
这些温暖的生活气息混杂着阁楼特有的、陈旧木头混合着灰尘的淡淡霉味,构成了一种奇妙而令人安心的氛围。
我像只慵懒的猫,惬意地趴在阁楼那铺着旧毯子的角落,手中翻动着书页。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
欸?
书页上有一片深褐色的、不规则的污渍?
是茶渍还是咖啡渍?
之前没注意到。看来这本书不止我一个人翻阅过。
我好奇地翻到那一页。上面用精致的插图和流畅的文字记载了一个奇妙的种族——莫利米亚族(Morimia)。
那是个被描述为“神眷之族”的神奇种族。
据说他们同时拥有精灵的轻盈敏捷、矮人的强健体魄,甚至书中隐晦地暗示他们可能还兼具了其他种族的优点,堪称完美的造物。
唯一显著且无法忽视的特征是,他们拥有四只眼睛,左右各两只,如同某些昆虫的复眼,闪烁着智慧或诡秘的光芒。
插图中描绘的莫利米亚人形象高贵而神秘,身着华丽的服饰,背景是宏伟的殿堂。
书中提到,在遥远的黄金时代,他们被视为被众神眷顾的宠儿,备受尊崇。
可不知为何,历史的记载在这里发生了诡异而血腥的转折。
仿佛一夜之间,猜忌和恐惧像瘟疫般蔓延。
所有国家都开始疯狂地驱逐国境内的莫利米亚族。这毫无理由的仇恨浪潮,为后来席卷大陆的惨烈“人种大战”拉开了序幕(人类、精灵、矮人等主要种族组成联军,共同对抗被彻底妖魔化的莫利米亚族)。
战争的结果是毁灭性的。
莫利米亚族近乎被屠杀殆尽,文明的火种几近熄灭。
剩下的极少数幸存者,也被当时势力庞大的魔法师协会联合施下了极其恶毒的诅咒——「厌弃之咒」(任何看到他们的人,内心会不由自主地升起强烈的厌恶、排斥甚至攻击欲)。
这导致残存的莫利米亚人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绝望地躲藏在贫民窟、废弃矿洞、幽暗森林等最肮脏、最不见天日的角落,在永世的痛苦与恐惧中苟延残喘。
真是……一段残酷而引人深思的历史啊。
我向后翻着这本书,企图了解更多关于这个神秘而悲剧种族的秘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声响。
阁楼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旧煤油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芒,在书页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我沉浸在这书中的世界里,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满足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感觉……平静而充实,我似乎许久未曾有过了。
我不断的向后翻着这本书,企图将它看完。
一股熟悉而诱人的甜香——是新鲜出炉的蛋挞的味道!——顽强地穿透了阁楼的霉味,飘了上来……
我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噜噜”响了起来,像是在抗议我的怠慢。
“少爷,”妮娅轻柔的声音伴随着上楼的脚步声传来。
她出现在楼梯口,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白瓷碟子,上面放着两个金黄油亮、散发着诱人焦糖和奶香的蛋挞,“老爷和夫人在楼下等着您用午餐呢……”她微微低着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我……我还准备了您最爱……最爱的蛋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期待。
“这样啊……知道了!”我看向她,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热。
她一如既往地用那双温柔得仿佛盛着春水的眼睛望着我,“我马上来。”然后她便转身,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地下楼了。
我合上书。
该死!
我是个社恐啊!
刚刚鼓起勇气说了那么多话已经是极限了啊!
这下怎么办?
去吗?不去吗?
它们两个在我心里打着架。
最终,食欲战胜了社恐。
我像条离水的鱼,在地上象征性地扭动了一下,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才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向楼梯口。
当我刚来到一楼时,忽听得“砰啷”一声脆响!
紧接着是陶瓷碎片溅落在地上的刺耳声音!
“「ごめんなさい!」(对不起!)「ごめんなさい!」……”一个充满慌乱、窘迫和浓浓歉意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扎着小辫子的费利克斯!他正手忙脚乱地想弯腰收拾地上的碎片,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果咩。
果咩呀!这发音太熟悉了!
瞬间让我想起了上辈子沉迷的那些动漫,里面角色道歉时最常用的就是这个词。
但我至今也没完全搞明白「すみません」(苏米马赛,更正式/更深的歉意)和「ごめんなさい」(果咩那赛,更口语/相对随意)在具体语境中的微妙差别……
等等!
这是异世界某种偏僻山区的古老方言吗?
听起来怪怪的,完全不像通用语。
不对!
这分明是日语!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日语!
“葡萄酒?”凯尔闻声从热气腾腾的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沾着酱汁的木勺,“费利,你想喝葡萄酒了?馋了?早说嘛!地窖里还有两瓶我珍藏的……”
“不是啦……”费利克斯尴尬地摆摆手,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是……是我的口头禅,家乡话,不小心说顺嘴了。抱歉打碎了碗。”
我站在楼梯口阴影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警惕的目光锁定在费利克斯身上!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只见他定了定神,抬起右手,掌心对着地上那堆闪烁着寒光的碎瓷片,口中清晰地念出一个短促有力的音节:“「Earterestauri」!”
他掌心骤然泛起柔和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的土黄色光芒!
地上的碎片仿佛被无形的磁力线精准捕捉,叮叮当当地颤动着,迅速向他手心聚拢!
那些碎片竟如同时间倒流般,严丝合缝地重新拼凑在一起,变回了那个完好无损的白瓷碗!
甚至连一道最细微的裂纹都找不到!
“这么精准的魔力操控?”
“不错嘛!费利。你的魔法又精进了嘛。”
我并没有像丽雅那样发出低低的惊呼,也没有像凯尔那样露出赞叹的表情。
大抵是因为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魔法真实存在的世界,复原一个碗并非难事。
但,就目前来说,最让我在意的,不是魔法本身,而是这个叫费利克斯的男人!
这个家伙怎么搞的?
他怎么会说日语?!
是某种不可思议的巧合?
还是……他和我一样,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转生者?!
那么,他刚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认出什么了吗?
他知道我的底细吗?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炸开,像沸腾的油锅。
我僵立在楼梯口,全身肌肉紧绷,全然没发现忒亚不知何时像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地到了我的身后。
见我像个木雕似的杵在那儿,忒亚带着宠溺的笑意,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这具三岁多的身体在她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害羞了吗?我们的小艾迪,看到这么多客人不好意思了?真是可爱呢!”她用温软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我的额头。
我被这突然的袭击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瞬间僵硬,“母……母亲大人请别这么说。”声音干巴巴的。
“真是可爱呀!”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像发现了新奇玩具,带着点兴奋的调调,“走咯!吃饭去咯!别让客人等久了。”不由分说地把我抱到了那张铺着干净亚麻桌布的长餐桌旁。
我被“郑重其事”地安置在了一个特制的、带有高高围栏的儿童餐椅里。
可恶,这玩意儿像个精致的囚笼,严重限制了我的活动自由!
“话说其它人呢?”凯尔用叉子叉起一块土豆,在盛着粗盐粒的小碟子里沾了沾,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怎么只有你们三个?老查理、铁砧汉斯他们呢?我还挺想听听他们的近况呢。”他指的是“星尘”冒险团的其他几位元老成员。
“你也知道我们‘星尘’向来是共同进退的,”泊罗拿起一大块刚出炉、冒着热气的黑麦面包,豪迈地撕下一大块,“但他们几个这次分别接了不同的紧急任务,实在脱不开身,分头行动了。”他看向正小口吃着蔬菜沙拉的费利克斯,耸了耸肩,“不过这次我们能聚齐三个人,主要也是因为费利的事。”
凯尔好奇地看向费利克斯,叉子停在半空,“怎么?你小子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能让泊罗放下任务陪你跑一趟,肯定不是小事。”
费利克斯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动作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过了许久,他才放下银质叉子,用餐巾沾了沾嘴角,缓缓开口道:
“「流光」,是因为「流光」……”
“「流光」?”凯尔咀嚼的动作顿住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是那把传说中由矮人王索林亲手为精灵王锻造、能撕裂空间壁垒的弑神长枪?那不是只在《索林秘典》和精灵古歌谣里提过吗?那个传说吗!”他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流光」?
我的记忆库立刻高速检索。那不只是吟游诗人口中代代相传、真假难辨的史诗故事吗?
这个费利克斯找它做什么?
他想干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你找这东西干嘛?”凯尔放下叉子,身体微微前倾,不解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兄长般的关切,“那玩意儿就算真的存在,也不知道被多少势力、多少双眼睛盯着!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为了弥补一些……”费利克斯的目光似乎飘向了遥远的虚空,带着深沉的、化不开的遗憾,甚至某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一些无法挽回的遗憾吧,「たぶん」(大概)(他本)。”那个日语词又极其自然地、仿佛刻在灵魂里一般溜了出来。
“面包?”凯尔没听清那个词,以为他想要面包,“想吃面包?自己拿啊,就在你面前!管够!”他指了指费利克斯面前装满面包的藤篮。
费利克斯无奈地点了点头,似乎懒得解释,也或许是习惯了这种误解,伸手从篮子里拿起一个还带着余温的面包卷,默默地撕下一块塞进了嘴里。
等等!
这个家伙又说了日语!
我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用勺子蹂躏着盘子里可怜的土豆泥。
把细腻的土豆泥戳得千疮百孔,眼睛却拼命向上翻,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死死地锁定着费利克斯的一举一动。
此时,他正好抬起头,伸手去拿放在桌子另一端、靠近阿莫罗的那盘烤得金黄酥脆、淋着香草酱汁的鳕鱼排。
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我窥探的目光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
他看到我在看他,先是一愣,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仿佛洞悉一切秘密的笑容,然后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自然地转过头,对凯尔说道:“凯尔,这香草烤鱼,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是你烤的吧?”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焦点。
凯尔在一旁咧开嘴,露出得意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只是他嘴里已经塞满了土豆和牛肉,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费利克斯左手稳住烤鱼盘,右手精准地抓住一块最肥美的鱼排边缘,手腕灵巧地一扭一撕!
伴随着“嗤啦”脆响,带着焦化表层的鱼排被利落地撕了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细嫩的鱼肉。然后,他又一次转过头,冲我露出了那个让我后背瞬间爬满鸡皮疙瘩的笑容。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了盘子里。
“凯尔,不是我说你啊,”泊罗一边豪迈地啃着沾满肉汁的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打趣道,油光蹭亮了他的胡子,“要是让诺贝拉那丫头看到你这副吃相,估计啊,你又得被她用那种能把人冻成冰雕的眼神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了,”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尖细冷冽的女声,“‘哼!这就是你们人族引以为傲的贵族风范吗?粗鄙!’”
凯尔似乎被精准戳中了痛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螃蟹,以至于他刚塞进嘴里的一大块烤面包猛地噎在了喉咙里!
他捶着胸口,眼睛瞪得像铜铃,发出“嗬嗬”的声音。忒亚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嗔怪地瞪了泊罗一眼,立刻递上一杯清水。
凯尔接过水杯猛灌了几口,才艰难地咽下去,“咳咳咳!泊罗!你这混蛋!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缓过气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但随即语气又带上了一丝怀念,“不过……说真的……好久没听那丫头骂人了,还挺想她的……”
就在这时,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忒亚神情的变化——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湛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接着,她便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带着点小脾气,狠狠地给了凯尔肋骨一下!
“哎哟!”凯尔猝不及防,痛呼出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个小插曲刚过,费利克斯似乎想吃放在阿莫罗面前的那盘清炒时蔬。
他试了两次,胳膊长度有些勉强,最后决定站起身去够。
就在他伸手越过桌面时,那个盛着翠绿蔬菜的白瓷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推动,无声而流畅地往桌子中央滑动了十几厘米,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指尖前方。
是阿莫罗。
她只是用戴着薄纱手套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将盘子往中间推了推。
动作优雅自然,幅度小得几乎没人注意到。
费利克斯的手停在半空,低下了头,带着点无奈和感激的复杂眼神看着身旁安静如水的阿莫罗。
而她面前的盘子里,除了几片用作点缀的香草叶,空空如也,与她安静的存在感一样稀薄。
“大姐姐,”我抓住这个空档,用孩童特有的、充满天真好奇的奶音问道,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纯真无邪,“为什么你的盘子里什么都没有呀?是东西不合胃口吗?还是你不饿呀?”
我试图探究这个神秘女子被忽视的原因。
费利克斯这时的嘴角似乎再次微微上扬了一下,带着点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哎呀!瞧瞧我们!又把咱们的阿莫罗给忘了!”泊罗也注意到了,带着真诚的歉意看向阿莫罗,“真是抱歉!光顾着和凯尔这老小子叙旧了。不过,凯尔啊!”他话锋一转,笑着拍了拍凯尔厚实的肩膀,“你的这个小儿子,心思还挺细腻,挺有绅士风度的嘛!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女士了,比你强多了!”
是啊!
这是怎么搞的?
这个阿莫罗好像自带“存在感削弱”光环一样,总是容易被人遗忘在角落!
她的安静简直像一种魔法。
忒亚也笑着附和道,语气带着对儿子的骄傲,“是啊!和某个只顾着吹牛喝酒的人可不一样哦!我们艾迪又可爱,又懂事,小小年纪就沉稳得很,和某个永远长不大的家伙可不一样。”她意有所指地瞥了凯尔一眼。
桌上众人(除了阿莫罗)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丽雅捂着嘴偷笑,妮娅也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什么嘛!”凯尔看了看我,又看看忒亚,表情像个被抢了风头的孩子,略带不满地嘟囔着,但眼底却藏着笑意。
我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只能打圆场:“母亲大人说笑了。”心里却想着赶紧结束这顿气氛微妙的晚餐。
费利克斯仍在慢条斯理地啃着那根鸡腿,只是他咀嚼的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眼神也有些飘忽,似乎在掩饰内心翻涌的情绪。
“是不爱吃这些东西吗?阿莫罗?”泊罗关切地直接问道,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阿莫罗见桌上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些不习惯。
她慢慢地挺直了纤细优美的腰背,隔着那层神秘的紫色面纱,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撞击卵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天生的微哑:“不……我……爱……”
她似乎想表达“我爱吃”,但只发出了几个轻柔的音节,如同叹息。
费利克斯正用叉子挑起一块雪白的鱼肉,闻言侧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对众人解释道:“那不是正好说明你脸上的小玩意儿确实效果卓著吗?”他指了指阿莫罗的面纱,然后对着众人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别盯着阿莫罗看了,看把人家姑娘给紧张的,「ったく」(真是的)(塔库)!”那个日语感叹词再次无比自然地脱口而出。
我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费利克斯又说了日语!
这频率!
这自然程度!
我默默低下头,用力地舀了一大勺土豆泥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这个叫费利克斯的家伙,使用日语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自然了!
这绝不是巧合!
毋庸置疑。
这家伙就是个跟我一样的穿越者!
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晚餐时那些眼神交流绝非偶然!
我在满腹的疑惑、不安、一丝隐秘的期待和强烈的社恐中,结束了这场信息量爆炸的晚餐。
这个家伙!一定是知道了我也是穿越者,才这么频繁地使用日语进行试探!是哪里暴露了呢?我看向窗外风景时那不属于孩童的沉静眼神?我对某些事物(比如蛋挞)表现出的异常怀念?还是……那个“神”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
我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阁楼,老旧的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阁楼里一片漆黑,只有天窗透进来微弱的星光。
我摸索着找到书桌,拿起火柴盒,抽出一根带着硫磺味的火柴,在粗糙的磷面上用力一划!
嗤啦!
橘红的火苗亮起,我凑近书桌旁那盏老旧的黄铜煤油灯,试图点燃它有些发黑的灯芯。
“「Fajrirub」”
清晰的、带着奇异韵律的咒词念诵声,突兀地从阁楼最深的、堆满杂物的阴影角落里传来。
一团温暖而稳定的橘黄色火苗应声在说话者的指尖凭空跃动,跳跃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清晰地照亮了费利克斯那张带着温和却洞悉一切笑意的脸。
他悠闲地靠在一个旧木箱上,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昏黄跳动的火光在他灰色的眼眸中闪烁,他看着我,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要聊聊吗?艾迪……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