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安

作者:实践壹号 更新时间:2025/6/13 19:02:16 字数:4047

家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人一多,空气都变得有些凝固了。

比起泊罗大叔他们来时那种豪放的喧闹,朵莉阿姨和希露的到来,带来了一种更细腻、也更让我无所适从的氛围。也许是因为住进来的是两位女性?而且是容貌出众的精灵?虽然她们身上没有传说中精灵那种拒人千里的高傲,希露甚至有些……嗯,怎么说呢,容易害羞?

我总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真是魂淡啊!

话说精灵的颜值设定为什么总是那么高?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颜值的时候。那个暮光精灵如同悬在头顶的剑,他离去时留下的那句“不止有我在找你们”,还有那个禁忌般的名字——「塔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直压在我的胸口,闷得人喘不过气。

「塔罗」这个名字最开始还是从费利克斯口中听来的,在这里又出现了,真该死!

不过暮光精灵他的目标真的只是清除希露她们吗?太可疑了。如果真想杀两个手无寸铁的流放者,在路上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何必先弄出一群异常的猎狼,再亲自现身,搞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车轮战?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凯尔伤得更重,退走的却是他……这完全不合逻辑。

树林?野兽?那个白色“神”的警告,莫非指的就是这个?可结果呢?虽然惊险,但最终也算有惊无险,没人真的出事。这迷雾重重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我仿佛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希望这平稳的生活不会被打破吧。

因为这场袭击,原本温暖的家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笼罩了。

餐桌上,食物依旧冒着热气,仍然是香气四溢,但交谈声却少得可怜,空气沉闷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从丽雅带来的消息里,利尼亚似乎在发生着很多大事,似乎是从我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开始的。泊罗小队之前说的检查变严了似乎也是因为那些事。

最让我惊奇的是,连平时最聒噪的凯尔也变得异常沉默,只是闷头扒饭,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像是在担心什么。

他甚至偶尔会看着北方发呆,看着北方发呆?

真是诡异……或许是我很难将发呆和那个家伙联系起来吧,有一种体育生秒变文艺青年的感觉……而他写信的频率明显变高了,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夜里他会神色凝重的看着北方来的信件,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说起“拧”妮娅又犯了几个月前出现的症状了,绝对就是焦虑症了,或许是当时的战争导致的,唉!

记得上次还是忒亚跟她没日没夜的谈心才勉强解决了,但看忒亚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样子,莫非这个重担要落到我的头上了?

唉又得学剑又得教认字还得谈心。不得不说我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夜行者」——人类对暮光精灵的称呼,他们如同森林的影子,来无影去无踪。而其中最令人忌惮的,是那些据说拥有「未来视」的存在。

传说他们特殊的眼睛能短暂地窥探未来,是既定的?还是尚未确定的可能性?没人说得清。「未来视」……这个词冰冷的裹在我的心头。

如果,如果那个暮光精灵看到的并非刺杀成功的瞬间,而是某个需要我们去到希露身边、知晓她们身份、甚至卷入更深漩涡的“未来”呢?他的出现,他的袭击,他留下的谜语,会不会本身就是一种引导?就像在湍急的河流中投入一块大石头,只为了改变水流的方向?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团乱麻越理越乱,我只觉得前方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而我们正身不由己地被卷向中心。

说起漩涡……(一丝不合时宜的念头闪过)也不知道《博人传》更到哪里了?《全职猎人》是不是又休刊了?该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好啦!小子发什么呆呢?”凯尔的声音将我从思考中拽了回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板栗”精准地敲在我额头上,“砰”的一声,眼前顿时金星乱冒,疼得我龇牙咧嘴。“快去帮她们搬家吧!”他大手一挥,不由分说。

靠!这家伙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我捂着额头,在心里骂骂咧咧,却也只能乖乖跟在凯尔高大的背影后,走向村子南边那座孤零零的小屋。

窥探未来?引导未来?那股不安感再次攥紧了我的心脏。如果我们与希露母女毫无瓜葛,按照常理,凯尔剿灭狼群后,她们便会回到自己的小屋,如同以往被救助的村民一样。但那个暮光精灵出现了,他针对凯尔的袭击,必然会引起我们的警惕和追问。结果呢?我们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她们住进了我们家。

这一切,是否正是他“看到”并“推动”的结果?他,或者说他背后的力量,究竟在图谋什么?这些破事越来越复杂了。

“过几天就是归鸟日了啊,”凯尔边走边挠着他那头浓密的金发,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不知道之前发出去的给你找老师的告示有人接了吗?”

他顿了顿,侧过头瞥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脸上的忧色太过明显,他放慢了脚步,粗糙的大手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小子,你看上去心事很重啊。别担心了,有老爹在呢!”他拍着胸脯,试图驱散我的阴霾,但随即又小声嘀咕起来,“咳咳!不过话说回来叫老爹会不会显老了……或许……算了!我们快点走吧,希露还在等着我们呢!”他猛地加快步伐。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

费利克斯那句“仿佛在看一场电影,毕竟还没什么感情……”又在我耳边响起。

我是怎么看待凯尔和忒亚的呢?把他们真正当作父母了吗?似乎……并没有那么纯粹。所以,面对他们毫无保留的关心时,一种混杂着感激、依赖和莫名愧疚的情绪,总会悄然浮上心头。现在,我大概明白了,那份愧疚,大抵是源于自己无法完全回馈同等情感的心虚吧。

看着凯尔远去的远去的背影。我意识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被落下了!

靠!

“喂!等等我啊!”我赶紧撒开腿,卯足吃奶的劲儿向前追去。这家伙的腿是装了马达吗?

我赶忙卯足吃奶的劲儿向前跑去。这家伙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搬家过程心不在焉。

我机械地搬着一些轻便的物件,目光扫过屋内陈旧的家具和散落的杂物。突然,我的视线凝固了——墙角搭着一件叠放着的斗篷!

那颜色,那质地,尤其是那银灰色的镶边……我死也不会忘记!

是它!

就是那个害我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含冤入狱的蒙面小偷穿的那件。

艹!

踏破铁鞋无觅处。让我逮到了吧!

等等……似乎有点不对,这件衣服……是从希露家拿出来的!我靠!那个蒙面人……身高和我差不多……逃跑的方向是南边……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我难以置信的答案。

“你难道是……”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几乎是屏着呼吸,轻轻拍了拍正在整理书本的希露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向那件刺眼的斗篷。

我的指尖刚触到她单薄的肩膀,希露猛地转过身。火焰般的红发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扫过我的鼻尖。我望进她那双绿色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惊愕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双像森林湖泊般清澈的绿眼睛里,瞬间结上了一层薄冰,冰层之下,却仿佛有无数受惊的鱼群在慌乱游动。

我举起那件斗篷,夕阳的余晖落在银线上,折射出冰冷的光,在风中舞动的斗篷恰似她此刻骤然紊乱的呼吸。

她……她真的就是那个“小贼”?精灵身体轻盈,踏雪无痕,当小偷确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啊!这让我想起了《霍比特人》里甘道夫对“飞贼”比尔博·巴金斯的评价(虽然他是霍比特人,咳咳!)。

“呃……我……我是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连小巧鼻梁上的几点雀斑都盖不住那抹红晕。

果然是她!我盯着她,目光里充满了“人赃并获”的意味。

她慌乱地瞥了一眼那件斗篷,又飞快地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的一小片落叶,脸变得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她不敢再看我,转而望向旁边那棵高大的枫树,一阵风吹过,火红的枫叶打着旋儿簌簌飘落,像是一场无声的叹息。

“小心我去告诉你妈妈哦!”我压低声音,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威胁”(你也不想被……(不是))。

“好啦!好啦!对不起!”她猛地抬起头,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窘迫和恳求,像受惊的小鹿,“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她的耳尖也红得通透,在夕阳下几乎透明。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里的那点“兴师问罪”忽然就消散了。“好啦。我不会告诉朵莉阿姨的。”我的语气软了下来,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耳朵,忍不住调侃,“倒是你,全身都红红的,像个熟透的浆果了。”那耀眼的红发,此刻仿佛燃烧得更旺了,将她翡翠般的眼眸映衬得更加深邃。

我的脸也莫名有些发烫,赶紧把头转向一旁。枫叶簌簌坠落,像天边被无形的刀锋割碎的火烧云,铺满了林间小道。她的红发在微风中散开,如同跳动的火焰。

“这……这次就这么算了……”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点,“我也不会再提了。”

“小子,挺上道嘛!”凯尔那颗金灿灿的脑袋毫无征兆地从一堆家具后面探了出来,脸上挂着促狭的贼笑,蒲扇般的大手又习惯性地拍向我的后脑勺。“geigeigei”的怪笑声在安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靠!

这家伙什么时候躲在那儿的?!我瞬间炸毛,红着脸转身就朝凯尔扑去:“你……你在胡说什么啊!”羞恼之下,也顾不上“父子尊卑”了,只想把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爹掀翻在地。我们俩顿时像小孩子一样扭打在一起,弄得尘土飞扬。

希露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父子俩毫无形象的“搏斗”,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像初绽的春花。这时,一阵悠长的鸣叫划破天际,一群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驮着金红的晚霞,缓缓飞过我们头顶,在无垠的天空中留下渐行渐远的剪影。虽然不是“孤鹜”,但这壮丽的落日、层林尽染的枫红、以及身旁随风飘扬的火焰般的长发,构成了一幅足以烙印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或许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清晰地记得这一刻——火红的落日熔金般涂抹着大地,比白昼更显辉煌;燃烧的枫林沙沙作响;还有那个红发绿眸的少女,站在纷飞的落叶中,望着扭作一团的我们,笑得没有一丝阴霾。

火红的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们扛着最后的家当,踏着铺满枫叶的小径,吵吵嚷嚷却又其乐融融地走向那个此刻显得格外温暖的家。

回到家,楼下传来凯尔、忒亚和妮娅低低的谈笑声,间或夹杂着酒杯轻碰的脆响,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酒香和食物的气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些。

我和希露在吃完之后默契地上了楼。

经过客厅时,我瞥见凯尔正端着酒杯,朝我挤了挤眼睛,嘴角咧开一个意味深长、充满赞许(或者说揶揄?)的笑容。

什么鬼啊!这家伙绝对误会了什么!我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趋势,赶紧加快了脚步。

阁楼的灯光温暖而柔和。希露坐在我对面的旧地毯上,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火光在她绿色的眼眸里跳跃。

她在那里看着书,我在楼道里看着她。

那一瞬好像过了很久,似乎跨越了无数的岁月。

“你喜欢看书吗?”她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

随即我们开始谈及各自喜欢的书籍,然后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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