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不，此刻应该叫做塞蕾娜
伪装被识破的刹那，塞蕾娜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立刻接上了我的话语
「很荣幸我的著作能得到凯塔小姐的赏识，关于神术加护实战的应用，我们不妨借一步深入探讨一下」
「荣幸至极」
「没想到这也有我的粉丝呢，塔莎酱~」
装作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塞蕾娜拍了拍塔莎的后背
「我马上就回去，记得在房间里等着我哦~」
两个举动引得塔莎背部一阵强烈的发颤，像一只受到惊吓的仓鼠
同样的，我也转过头去对艾丽娅说道
「我也要晚一会回房，艾丽娅你先回去吧」
「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什么要紧事，很快就好」
「好的，那我就在房间等你」
我拉着塞蕾娜走回了刚才的接待室，带上了房门
「你是怎么……」
「等一下」
我伸手打断塞蕾娜的发问
随即施展法阵，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了魔力组成的屏障之中
「魔力屏障……原来如此啊」
塞蕾娜似乎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释怀地笑了出来
「特地用魔力屏障隔绝这里……是想劝降？还是拷问？还是说——看穿了我魔族的身份，想要灭口？」
「都不是」
我冷冷地回答
「居然都不是吗？」
塞蕾娜绕着房间踱步，手指轻触四周的屏障，用手感知着屏障魔力的流动
「魔力屏蔽与认知阻碍，只是不想让别人听见我们的谈话罢了」
胸口亮起的紫色光球漂浮到了空中，魔晶之中钻出了一个亮紫色光芒笼罩的精灵
「已经侦测过了，房间里没有任何监听与监视的法阵」
「辛苦了，梅拉斯」
「这……这是什么？」
梅拉斯的凭空出现让塞蕾娜眼前一亮
「这股魔力……总觉得有点熟悉呢」
不知道塞蕾娜此刻究竟在想什么，总之她突然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
「喂，没有看错的话，刚才漂浮在空中的那个，是魔晶吧？」
「说对了」
「屏障的魔力也是，还有这使魔涌现出来的魔力也是，果然——」
「我们两个，是同类吧？」
我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话说回来，已经确认没有人在监视了，就不考虑卸下伪装吗？」
「连我的伪装都能识破，凯塔——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见妮娜……不，塞蕾娜的双手合十，头顶黑色的长袍骤然开始不断伸长，蔓延的漆黑逐渐包裹住了全部的身躯
随后长袍像是被点燃一般，伴随着紫红色的光芒燃烧殆尽，化为了背后的一对恶魔状的翅膀
胸前的白色衣服同样随之消失，整个身躯变得更加暴露
裸露的肌肤与胸前硕大的果实，这都昭示着她的真实身份
「——在下魅魔塞蕾娜」
她微微屈膝，双手拎着并不存在的裙摆，优雅地向我行礼
「请问凯塔小姐是怎么发现的？或者说——我们之前见过吗？」
「若是妮娜——从未见过」
「也就是说——你见过身为魅魔的我？」
「看在你之前帮过我的份上，我也不瞒着你了」
我解除了拟像与认知阻碍的魔法，对塞蕾娜展露真容
看到了我真实的样貌，塞蕾娜显得十分惊讶
「原来是你吗？」
塞蕾娜十分惊讶地用手指着我
「之前应该向你做过自我介绍了吧？不过不妨我再做一次好了——在下萨妮厄斯。不久前刚刚成为魔族——呜哇！」
话音未落，塞蕾娜便直接扑到了我的身上
「怪不得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总有种兴奋的冲动，而且刚才碰到屏障的时候也觉得魔力很熟悉……」
「喂！不要突然扑上来！我可不是塔莎……」
「抱歉抱歉，毕竟之前就说过，萨妮厄斯小姐的身子很诱人嘛，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而且偏偏还是在这个没有人听得见，没有人看的见的地方……」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塞蕾娜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猎豹看到了自己的礼物一般
「喂……你要做什么？」
「放心啦，不会对你出手的」
就像是读透了我内心的想法，塞蕾娜很快地补充道
「只不过因为关于勇者小姐的很多事务要忙，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教会忙碌，也算是压抑了很久了，本来还想今晚用塔莎发泄一下的……」
「用塔莎……发泄……吗？哼」
我冷笑了一声
只不过是自己用来泄欲的工具罢了……
果然魔族的本质，始终是魔族啊
不论是在原本的剧情亦或是现在，塞蕾娜都是魔王安插在人类之中的卧底
不仅仅是普通的魔族而已，还是魔王任命的魔族将领之一
在原本的故事里，她不仅成功卧底，背刺了整个勇者小队
在与她的战斗中，艾丽娅和凯塔遭受了重创，塔莎最终也迎来与她同归于尽的惨烈结局
尽管背叛源于魔王操控，但她终究对艾丽娅下了杀手
作为可能成为艾丽娅敌人的隐患，我却对她知之甚少
这也是我把她单独喊来这里的原因
「你的身份，塔莎知道吗？」
「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
令我意外的是，塞蕾娜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每次我想和塔莎再来的时候，塔莎总是抱怨『你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魅魔啊』或者是『你的欲望简直和魅魔一样』，所以我就会在想是不是她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
看样子塔莎并不知情
「好了，该我发问了！你究竟是怎么看穿我的伪装的？明明连主教和玛琳都能瞒过的拟像，居然会被你给看穿——你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
「诶？告诉我吗——」
这个奇怪的魅魔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再一次毫不在意地抱了上来
明明我散发的敌意都要大的不行了——这个魅魔是一点都不会读气氛吗？
还是说……这是她让我放松警惕的行为呢？
因为她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族」啊
「不行」
我一把推开了几乎就要贴在我脸上的两坨赘肉
作为能担任魔族将领的，魔族中最强大的魅魔，她的伪装与拟像魔法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除了魔王，几乎没有人能识破
但很遗憾，我只是在记忆中提前「知晓」了这一切罢了
「嘛，如果是同样被魔王选中成为将领的你，能看穿也不是什么难题吧？我也算知道了，为什么魔王会这么看重你了」
塞蕾娜终于松开了我的身子
「所以，把我特地叫到这里——是想问什么？」
「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罢了」
「了解我？」
「对」
我点了点头
只是想要知道，如果没有魔王控制的塞蕾娜，会不会成为艾丽娅的威胁
最稳妥的方式当然是直接出手清除——但念及曾受过她的帮助，暂且留她一命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手下留情——一旦她再度成为对艾丽娅的威胁……不，哪怕仅有一丝苗头出现
我都会毫不犹豫斩草除根以了绝后患
「来吧，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哦，我大概不会吝啬回答哦，哪怕是——我的敏感带呢」
说是回答我的提问，又丝毫不顾我的感受把身子贴了上来……
「不不不……谁想知道那些东西啊！」
「又或者是我的三维？分别是……」
「都说了！才不是这些东西！」
「啊，那就是我喜欢的姿势？」
「……」
魅魔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无视塞蕾娜所有的骚扰发言和行径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人类卧底的？」
「什么时候……我想想，大概是三年前吧」
「三年前？」
塞蕾娜小姐潜入人类社会的时间，比我所要预料的短了许多
「那天我在森林遇见一位修女，就决定彻底代替她，用她的身份潜入人类社会了」
……
轻描淡写
果然
魔族终究是魔族
再怎么友好，看上去再怎么无害
但究其本质，都只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生物而已
更何况这可是担任魔族将领的魔族，谁知她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
……若不是受过她的帮助，也许我早已忍不住出手了吧
不该对魔族抱有太多的期待的
只是为了潜入，把剥夺了那个修女的存在说得就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一样轻松
冷血又残忍的生物，这才是魔族的本质
「那个修女……是不是被你……」
「啊，是问我如何完全替代她吗？这可是花费了我不少的功夫呢」
一副饶有兴致想要向我娓娓道来
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让我感到恶心
「那个女孩，就叫做妮娜吗？」
除了那个女孩，又有多少无辜的人遭受了她的迫害？
而塔莎——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脊背窜上一股恶寒
「是啊，还有她的父母也挺难对付的」
为了灭口，就连女孩的亲人都没有放过？
我只感受到我的拳头开始微微颤抖
「喂……你还做了什么？」
「还做了什么……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突然跪在我面前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呢」
我竭尽全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戏谑的态度，冷血的姿态，让我下定了决心
只可惜现在身处王宫并不方便，但无论如何
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她当时都忍不住哭出来了哦」
修女妮娜……不，魅魔塞蕾娜
不仅是为了艾丽娅
就当是为了那个名为妮娜的女孩——
「……喂？你还在听吗？」
「啪！」
她在我眼前晃动的手，被我无情地打落
「呃……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在听，继续说」
「话说，我偶尔也会去探望她和她的家人呢，上次帮完你的当天我就去了一趟」
「去……探望？」
「嗯，虽然次数不多，但每年都会去」
她说的探望……指的是扫墓吧？
为自己亲手杀害的可怜人立碑……还算是有点良心
不，这也仍然并不足以改变其冷血残暴的本质
「……告诉我」
「什么？」
「我说——」
我很想用力揪住塞蕾娜的衣领宣泄愤怒
可惜她上身近乎只着内衣，只好作罢
「告诉我，妮娜的墓碑在什么地方」
等到为你报了仇，我也会每年去看望你的
死在魔族手下的可怜孩子……
「诶？你在说什么？」
「我说——妮娜的墓碑，究竟在什么地方！」
「墓碑？什么墓碑？」
不仅遭受魔族的飞来横祸，就连一个纪念的墓碑都没有吗？
可怜的孩子——一想到这，我就感受到头脑愈发炽热
终于，我无法忍受内心的愤怒，向塞蕾娜厉声质问
「妮娜的尸体——到底埋在了哪里！」
「尸体？你误会了，妮娜才没有死」
没有……死？
「为了处置她们，我还特地以她的模样，在王城以外的城郊买了好大一栋房子」
「你的意思是……」
「说来好笑，当时妮娜进去的时候，突然就对着我跪了下来，甚至哭了出来呢……」
说来……好笑？
处置……一进去就……下跪……哭了出来……
……
……
「救……救……我……」
不知为何，那些不愿再回忆起的画面，陡然在我的眼前不断闪现
冰冷的铁锈味道，死寂的漆黑牢房，流淌在地面的猩红与惨痛苦涩的呻吟
那时的凯塔，又何尝不是跪在了那个恶魔的脚边，又何尝没有落下痛苦的眼泪？
耳边名为妮娜女孩的名字，与眼前残影中凯塔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除了名为妮娜的修女和她的家人……又有多少人受了惨无人道的迫害？
惨无人道的恶魔，凭什么值得怜悯？我又在犹豫些什么？
掌心不断灼烧着的炽热，逼迫着我攥紧了拳头
缓缓地伸了出来，用尽全力
朝着面前凶恶残暴的恶魔
挥出了全力一击——
「当我对她说把这个房子和钱财送给她的时候，她开心地都哭了出来——呜啊！！！」
「轰！」
积蓄魔力的一拳擦过塞蕾娜耳畔，释放出的魔力重重地砸在身后的屏障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是在干什么啊！」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把那个房子和我所有的钱财都送给她的时候，她开心地都哭了出来！」
……
诶？
「等等……你的意思是……」
「我对那个修女说『我想要花钱买你的身份，能不能把你的身份让给我』然后她就答应了」
……诶？
这么……直白？而且这么草率？
「而且不仅是这样，我还在应她请求在城郊买了房子，千辛万苦把她父母都背了过去……超累人的」
「等等……难道这就是你的手段？」
「不仅如此，我还帮她把房子门口的土地都耕了一遍」
完全是在帮忙开拓农场的剧情……
「你就做了这些？难道没有做一些别的事情吗？」
「别的？好像也有……」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我还用我的资金帮他们置备了一些牲口，她父母知道了这件事，都给我跪下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还……还有吗？」
「再有的话，大概就是把我剩下的钱财全部给了她们一家，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又对我下跪了……这是不是因为我魔族的威严呢？」
「……」
……
塞蕾娜的话语让我完全傻眼s
完全就是收买的手段！和魔族的作风毫不沾边！
完全不像是魔族会做出的事情……
突然对自己冲动鲁莽的行为有些后悔
不，还不能下定论
这可是以伪装谎言为生的魅魔，万一她是在说谎呢？
而且……
「那个女孩可是教会的修女，信仰坚定，怎么可能被你随随便便说服？」
「嗯……我只知道妮娜的父母对我说过『妮娜加入教会并不是因为信仰，只是因为当修女的收入刚好能补贴家用而已』」
「所以我就想——既然是为钱谋生的话，那么给她钱不就解决了吗？」
「直到现在，她们一家彻底把我当成了恩人对待，倒是让我有些不适从呢……」
与想象的巨大反差令我愕然
难道塞蕾娜本性……真的并不坏？
「可你不是个魔族吗？你的钱又是怎么来的？」
「嗯……这个……」
支支吾吾的模样，完全就是想要隐藏什么的态度
「不方便说吗？」
「嗯……应该说……来源不太光彩吗……」
我就知道
身为魔族，在人类社会赚钱，做些不光彩的事情……
杀人越货？走私洗脑？不，也有可能是身为魅魔的本职……
「所以你做什么挣钱？」
「那个……知道了也请不要告诉塔莎……」
「好的，我答应」
「其实我……我……」
塞蕾娜十分罕见地脸红了，有些害羞地别过了视线
「其实我在画……那种……色色的……小本子啦……」
「……诶？」
「就是那种……那种……你知道的」
塞蕾娜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只不过这番话语倒是给我的大脑带来了剧烈的冲击
……色色的……
小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