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那道粉色纹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像烙铁一样印在他的皮肤上，连带着指尖都残留着触碰莓时的震颤感。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树影，活像昨晚魔女的发丝在蠕动。
他摸出裤袋里的银月香囊，布料上的月纹被体温焐得温热。雪绪说“捏碎它就会来接你”，可健太总觉得，那更像一道无形的锁链，把他和那个光怪陆离的魔法世界捆在了一起。
清晨的教室弥漫着面包和牛奶的香气，却掩不住一股诡异的暗流。健太刚坐下，就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黏在他和莓之间的空地上，像盯着两块即将碰撞的磁铁。前桌的山田转过头，挤眉弄眼地说：“佐藤君，听说你和星野同学……”
“没、没有的事！”莓的脸瞬间红透，发间的星星发夹亮得刺眼，“只是普通同学！”她的声音太大，引得更多人看过来，教室里的窃笑声像潮水般涌来。
健太的后背沁出冷汗。这些流言来得太蹊跷了——昨晚的事明明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传遍全班？他想起音乐教室那个黑发女生的怨毒眼神，又想起田中老师诡异的笑，心脏猛地一沉。
“安静。”神崎绫乃抱着作业本走进来，黑短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的视线扫过教室，那些窃笑声立刻像被掐断的烟，瞬间熄灭。但当她看向健太时，蓝瞳里的冰霜更厚了些，“佐藤，跟我来。”
这次没去学生会室，而是绕到了教学楼后的樱花林。花瓣落在绫乃的校服上，她却像毫无察觉，指尖捏着一张揉皱的纸条：“这是今天早上在公告栏发现的。”
纸条上用打印体写着：“二年三班佐藤健太与星野莓关系异常，疑似进行某种秘密活动。”字迹边缘画着歪歪扭扭的锁链，像昨晚魔女的发丝缠绕着。
“这是谁干的？”健太的手指攥得发白。
“还用问吗？”绫乃的声音冷得像樱花树下的冰，“肯定是你走漏了风声。魔法少女的存在绝不能……”
“我没有！”健太猛地打断她，手腕的粉色纹路突然发烫，“我知道保密原则有多重要！”
绫乃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反驳。她盯着健太的手腕，蓝瞳里闪过一丝困惑——那道被校服遮住的纹路，好像比昨天更清晰了。
“学姐！学长！”铃奈抱着吉他跑过来，金卷发上沾着花瓣，“不好了！音乐教室的黑板上，写满了你们俩的坏话！”她把吉他往地上一放，琴身的音波纹路突然亮起来，“而且我的吉他又开始跑调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喇叭！”
三人赶到音乐教室时，黑板上果然用红粉笔写满了恶毒的句子，字迹扭曲得像蛇：“星野莓是怪物”“佐藤健太被怪物蛊惑了”。最刺眼的是角落画着的简笔画——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孩被锁链捆着，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男生，两人都被黑雾笼罩着。
“是流言魔女。”绫乃的声音压得很低，她的蓝纹在手腕上闪着寒光，“这种魔女靠散播谣言壮大，越是负面的情绪，她的力量就越强。”
莓的嘴唇颤抖着，发夹上的星星暗了下去：“所以……那些流言都是她弄出来的？”
“没错。”铃奈突然弹出一个音符，吉他发出刺耳的噪音，“而且她就在附近，我的吉他能感应到她的魔力波动——酸溜溜的，像坏掉的柠檬汁。”
健太的手腕越来越烫，他好像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钻进同学们的耳朵里，变成那些恶毒的话语。他看向黑板上的简笔画，突然想起雪绪说的“魔女是负面情绪的具象化”——原来这就是“诱导负面情绪”的方式。
“必须在她召集更多人之前解决掉。”绫乃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对深蓝色的短刃，刃身刻着雷电符文，“铃奈，用音波干扰她的感知；星野，准备治疗；至于你……”她看向健太，眼神复杂，“待在原地别乱动。”
“我能帮忙。”健太往前走了一步，手腕的粉色纹路几乎要冲破皮肤，“昨晚我的触碰能增强魔力，现在……”
“不行！”绫乃厉声打断，“你只是个普通人，卷入战斗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教室门突然“砰”地关上，窗户被黑雾迅速覆盖。黑板上的红粉笔字开始渗出血一样的液体，那些扭曲的字迹渐渐浮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朝着三人缠过来。
“嘻嘻……”一个尖利的女声在黑雾里响起，分不清来源，“你们看，大家都相信我说的话呢……只要再多点负面情绪，我就能变得更强了……”
铃奈抱起吉他，弹出一道音波：“别想耍花样！”音波撞在黑雾上，激起一圈涟漪，却没能冲破防线。她的金瞳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行，她的力量比想象中强！”
锁链已经缠上了莓的脚踝，她的发夹忽明忽暗：“魔力……在流失……”
绫乃的短刃劈出一道蓝光，斩断了几条锁链，却有更多锁链涌上来：“星野，抓紧我！”她伸手去拉莓，两人的魔力碰撞在一起，发出刺眼的光。
健太看着她们被锁链包围，手腕的粉色纹路烫得像要燃烧。他想起雪绪的话“从触碰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卷进来了”，又想起那些被黑雾侵蚀的同学——如果流言继续扩散，会不会有更多人被卷入？
“够了！”健太猛地冲向莓，在触碰到她手指的瞬间，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进她的身体。莓的发夹爆发出粉紫色的光，那些缠在她身上的锁链瞬间被烧断，化作黑烟散去。
“还愣着干什么？”健太看向绫乃，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快！”
绫乃的蓝瞳里闪过震惊，但还是立刻抓住健太的另一只手。雷电符文在短刃上炸开，她的力量比刚才强了一倍，蓝光像利剑一样劈开黑雾，露出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脸被长发遮住，浑身裹着黑雾，手里攥着半截红粉笔。她的校服裙角沾着草叶，和铃奈早上头发上的草叶一模一样。
“是隔壁班的高桥！”铃奈惊呼出声，“她上周还来问我吉他怎么弹……”
“为什么……”高桥的声音哽咽着，黑雾里渗出泪水，“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耀眼？星野有魔法，神崎学姐是学生会副会长，白鸟你的吉他弹得那么好……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不是这样的！”莓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她的发夹散发着柔和的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骗人！”高桥尖叫着甩出更多锁链，“我听到了！你们说我是嫉妒心强的笨蛋！这些都是你们自己说的！”
健太突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根针钻进大脑——他“听”到了无数混乱的声音，有高桥的委屈，有同学们的议论，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女声在低语：“对，就是这样，恨他们吧……”
“是情绪共鸣！”绫乃的声音带着惊讶，“你能听到她的心声？”
健太没时间细想，他攥紧莓和绫乃的手，感觉自己的力量顺着接触点流进她们体内。莓的星光和绫乃的雷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粉蓝相间的光盾，将锁链全部弹开。
“够了！”健太对着高桥喊道，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力量，“那些话不是真的！是魔女在利用你的情绪！”
高桥愣住了，黑雾渐渐变淡。铃奈趁机弹出一道温暖的音波，像阳光穿透云层：“高桥同学，如果你想学吉他，我可以教你呀！我们可以一起组队演出！”
黑雾彻底散去时，高桥手里的红粉笔掉在地上，碎成了粉末。她看着黑板上的字迹，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绫乃收起短刃，蓝瞳里的冰霜融化了些：“雪绪会来处理后续的记忆修正。”她看向健太，眼神复杂，“刚才……谢谢你。”
莓的脸红红的，偷偷往健太身边靠了靠：“佐藤君的力量……好像变强了。”
铃奈抱着吉他，突然弹出一段流畅的旋律，琴身的音波纹路亮得耀眼：“我的吉他不跑调了！学长果然是幸运符！”
健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道粉色纹路已经变成了淡金色，在皮肤下轻轻跳动。他突然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只当一个“旁观者”了——那些缠绕着魔法少女的锁链，从他抓住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
放学时，雪绪来学校处理记忆修正，她的紫瞳里带着欣慰：“看来你已经开始适应‘协力者’的身份了。”她递给健太一个新的香囊，比之前的更大些，“这个能增强你的感知力，以后能更早发现魔女的踪迹。”
健太接过香囊，指尖触碰到布料上的月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雪绪姐，那个流言魔女……和深渊之影有关吗？”
雪绪的动作顿了一下，紫瞳里闪过一丝凝重：“你知道的太多了。”但她还是轻声说，“深渊之影的魔女，比你想象中更危险。卡蜜拉……”她突然停住，摇了摇头，“以后再告诉你吧。”
健太看着雪绪离开的背影，手腕的金色纹路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个藏在暗处的组织，那些被负面情绪操控的魔女，还有魔法少女们背负的代价……都像樱花林里的锁链，缠绕着他的未来。
但当他回头，看见莓的笑脸、绫乃别扭的表情、铃奈欢快的吉他声时，突然觉得这道锁链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月光再次爬上窗台时，健太把新的香囊放进书包。布料上的月纹在黑暗里闪着微光，像在回应他手腕上的金色纹路。他知道，明天的校园里，还会有新的暗流在涌动，但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