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读课，粉笔灰在阳光里浮动，像无数细小的银尘。佐藤健太翻开笔记本时，指尖触到了夹在里面的书签——那是枚用樱花花瓣压成的干花，边缘已经微微发脆，是上周在图书馆捡的。他想起绫乃把旧书塞给他时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课本上的数学公式都柔和了些。
“佐藤君，这道题……”星野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的刘海有点乱，大概是早上匆忙间没梳好。少女把练习册推过来，指尖在“二次函数图像”旁画了个小小的星星，“我还是不太懂顶点坐标怎么求，你能再讲一遍吗？”
健太的视线落在她的指尖上——指甲修剪得圆润，指甲盖上涂着透明的护甲油，边缘沾着点浅蓝色的墨水，大概是昨晚做笔记时蹭到的。他突然注意到，莓的手指在碰到练习册上的星星时，发间的粉色星星发夹闪了闪微光，像在回应她的小动作。
“你看，这里的a值是正数，所以抛物线开口向上……”健太拿起笔，笔尖刚碰到纸面，手腕的银色手环突然微微发烫。他余光瞥见教室后排，雾岛理子正托着下巴看过来，黑发齐腰的背影在晨光里像块没干透的墨，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讲题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健太注意到莓的练习册封面上，贴着张卡通贴纸——一只举着魔杖的兔子，和上次给她红豆面包的包装袋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这是你画的吗？”他问。
“嗯！”莓的眼睛亮了起来，发夹上的星星晃得更欢了，“雪绪姐说魔法少女也要保持童心，不然星核碎片会变得僵硬。我每周都会画一张贴在练习册上，这样做题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烦啦。”她翻到前几页，果然贴着不同的卡通图案，有骑着扫帚的小猫，有抱着星星的小熊，每一张都画得圆滚滚的，透着股笨拙的可爱。
晨读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雾岛理子突然走了过来。她的校服裙熨得笔挺，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本精装的诗集：“佐藤同学，星野同学，你们在讨论题目吗？真厉害呢，不像我，数学总是不及格。”她的声音很软，像浸了水的棉花，眼神却在健太和莓之间转来转去，像在掂量什么。
“没、没有……”莓慌忙合上练习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雾岛理子却没走，反而翻开诗集，指着其中一页：“我最近在读这首《星与影》，里面说‘光芒越盛的地方，阴影就越浓’，感觉好奇怪哦，你们觉得呢？”她念诗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健太的手环突然烫得厉害，像被火烧过的铁块。
“上课了。”神崎绫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黑短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她的视线扫过雾岛理子的诗集，蓝瞳里闪过一丝警惕，“雾岛同学，回座位吧。”
雾岛理子笑着合上书：“好呀，神崎学姐。”转身时，她的黑发扫过健太的课桌，带起一股淡淡的冷香，像雪后的松林，和上次在音乐教室闻到的腐臭味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不安。
数学课上，田中老师的声音比平时更沉闷了。健太盯着黑板，发现老师握着粉笔的手指关节泛白，写板书时，粉笔灰落在他的袖口上，竟像活物般聚成小小的漩涡。更奇怪的是，教室后排的温度明显比前排低，靠近雾岛理子的几个同学都在悄悄搓手，嘴里念叨着“好冷”。
“佐藤健太，这道题的解法和你上次说的不一样，是我记错了吗？”田中老师突然点他的名，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还是说，你觉得老师的解法不对？”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健太看到雾岛理子在后排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在笑。他刚要开口，手腕的手环突然发出极细的嗡声，内侧的月纹亮起微光——他“听”到了无数细碎的抱怨声，像蚂蚁爬过耳膜：“老师好凶”“肯定是佐藤错了”“要是他出丑就好了”。
“不是的，”健太深吸一口气，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下步骤，“老师的解法是对的，我上次说的是另一种思路，适用于……”他的声音很稳，那些抱怨声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渐渐淡了下去。
田中老师的脸色沉了沉，却没再追问，转身继续写板书。健太坐下时，发现莓正偷偷给他竖大拇指，发夹上的星星亮得像颗小太阳。他还注意到，绫乃的视线从刚才就没离开过雾岛理子，握着钢笔的手指关节泛白，开衫袖口下的蓝色纹路若隐若现。
午休时，铃奈把健太拽到音乐教室。她的吉他包上挂着串新的铃铛，是用彩色玻璃做的，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虹彩般的光。“学长你看！我给吉他装了‘魔力感应器’！”她指着琴身侧面，那里贴着片银色的薄片，和健太的手环材质很像，“只要附近有魔女的魔力波动，它就会变成红色，超方便的！”
健太碰了碰那片薄片，冰凉的触感像贴在冰块上。手环突然微微发烫，薄片果然泛起淡淡的红晕，随即又恢复了银色。“刚才在教室……”
“我知道！”铃奈突然压低声音，金瞳里的笑意消失了，“雾岛理子有问题。刚才我路过她座位时，吉他的感应器红得像团火，而且她身上有股很淡的‘嫉妒魔力’，和上次流言魔女的味道很像，只是更隐蔽。”她拨了下琴弦，琴身发出低沉的嗡声，“雪绪姐说过，高阶魔女能完美伪装成人类，甚至模仿情绪，我们得小心点。”
健太想起雾岛理子念诗时的眼神，后背沁出冷汗。他突然注意到铃奈的吉他包侧面，缝着块小小的补丁，是用红色缎带补的，和她背带裤上的缎带一模一样。“这是你自己缝的吗？”
“嗯！”铃奈的眼睛亮了起来，笑着拍了拍补丁，“上次和魔女打架时被爪子勾破了，雪绪姐说扔了可惜，我就自己补了补。是不是很厉害？”她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神崎学姐也会缝东西哦，她的雷电短刃套就是自己做的，上面的符文绣得超整齐，只是她不好意思承认。”
健太想象着绫乃拿着针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学后，月见茶屋的暖帘在风中摇晃，发出“哗啦”的轻响。雪绪正在柜台后煮茶，紫发用根木簪松松挽着，和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皓白的手腕——那里的月纹比平时清晰，大概是白天净化图书馆的魔力还没完全恢复。
“你们来啦。”雪绪抬头时，眼镜滑到了鼻尖，她推眼镜的动作带着股书卷气，“刚烤好的铜锣烧，在盘子里。”
绫乃拿起一个铜锣烧，咬了一小口，黑短发遮住了半张脸。健太注意到她只吃了豆沙馅，把饼皮剩下了——原来这个总是一丝不苟的学姐，有挑食的小习惯。
“今天在教室，雾岛理子的魔力波动很明显。”绫乃放下铜锣烧，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上面画着雾岛理子的轮廓，旁边标注着“嫉妒魔力：30%”，“雪绪姐，她会不会是深渊之影的人？”
雪绪的紫瞳沉了沉，往健太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有可能，但现在还不能确定。高阶魔女的伪装术很厉害，需要找到她的‘魔力核心’才能揭穿。”她看向健太，“你的手环感应到什么了吗？”
“听到了很多负面情绪，”健太摩挲着手环内侧的月纹，“像有人在心里说坏话，但很模糊，抓不住源头。”
“那是因为你的‘情绪共鸣’还没完全觉醒。”雪绪递给他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星核共鸣录》，“这里面记载了历代协力者的能力进化，你可以看看，或许能找到提升的方法。”
莓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六枚徽章，都是星星形状的，只是颜色不同：粉色、蓝色、金色、紫色、白色、绿色。“这是我做的‘团队徽章’！”她拿起粉色的递给健太，“佐藤君的是粉色，和我的一样，这样我们就是同伴啦！”
绫乃的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接过了蓝色徽章，别在开衫上：“幼稚。”语气里却没什么不满。铃奈抓起金色徽章，直接别在吉他包上，铃铛叮铃作响：“以后我们就是‘星光战队’啦！队长是神崎学姐，副队长是……”
“别闹。”绫乃打断她，嘴角却勾起极淡的笑意。
健太看着手里的粉色徽章，边缘被莓的指尖磨得很光滑，背面刻着个小小的“健”字。他突然注意到，茶屋的墙上挂着幅画，画的是满月下的樱花树，树下站着六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类似婚纱的战斗服，手里的武器闪着光——像极了他们六个人。
“这是雪绪姐的祖母画的。”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夹上的星星闪了闪，“她说一百年前，也有一群魔法少女和协力者一起战斗，这幅画是她们的合影。”
雪绪的眼神温柔了些：“祖母说，星核的力量从来不是孤单的，需要有人守护，也需要有人见证。佐藤同学，你愿意成为那个见证者吗？”
健太握紧手里的徽章，金属的凉意和手环的暖意交织在一起。他看着眼前的五个人：雪绪温柔的笑，绫乃别扭的侧脸，铃奈晃动的铃铛，莓发亮的眼睛，还有自己手腕上越来越清晰的金色纹路——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早已不是旁观者。
“我愿意。”他说。
离开茶屋时，夜色已经浓了。雾岛理子站在街角的路灯下，像是在等谁。她看到健太他们，笑着挥了挥手，黑发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佐藤同学，明天见呀。”
健太的手环突然剧烈发烫，月纹亮得像颗小太阳。他仿佛看到雾岛理子的身后，有对黑色的蕾丝翅膀一闪而过，像蝴蝶振翅，却带着淬毒的锋芒。
“快走。”绫乃低声说，握住了健太的手腕。熟悉的暖流涌遍全身，她的蓝色纹路和健太的金色纹路在接触点交织，像两团互相取暖的火焰。
健太回头时，雾岛理子还站在路灯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朵黑色的玫瑰，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光。他突然明白，粉笔灰里的阴影，课堂上的低语，都只是开始。那个藏在温柔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