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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

一声短促又带着浓重鼻音的嗤响从莉亚的唇边挤出，她猛地将头甩向一边，动作大得几缕粘着墙灰的头发都飞扬了起来。那颗若隐若现的、小而尖的虎牙毫无遮掩地亮了出来，与她强行绷紧的下颌线一起，构成了一副十足十的“极度不爽”宣言。她环抱着双臂，下巴扬得更高了，仿佛要用整个后背的僵硬线条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即使她穿着沾满灰土的破烂外套，叉腰抖肩的得意才被戳破不久，此刻这赌气般的姿态，也努力想要撑起一份属于“34岁前辈”的摇摇欲坠的威严。

早见葵那双平静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这个几秒钟前还因为找不到“烟”而崩溃到跺脚、几近灵魂出窍的“前辈”；这个上一秒还因为年龄优势被质疑而气鼓鼓、像只炸毛小兽一样撇过头去，甚至露出一颗彰显“凶狠”的虎牙的奇怪女人……

这一幕与“成熟”、“可靠”、“前辈”这些词汇形成的巨大鸿沟，让这位自称“普通”的少女大脑罕见地空白了片刻。逻辑？经验？分析？在这纯粹的、不合时宜又带着点稚气的肢体怨气面前，似乎都失效了。

片刻的停顿后，早见葵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近乎是“没辙了”的微光。然后，仿佛是经过了某种奇异的逻辑推演，又或者仅仅是一种直觉的驱使，她没有出声询问，也没有再抛出犀利的问题，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是哄闹别扭小宠物的、轻柔试探的意味——

她向前微微倾身，抬起了那只干净的手。

轻轻地、带着一点“这样真的可以吗？”的迟疑，却又无比稳定地——

落在了莉亚那颗倔强扭开、粘着灰的头顶上。

温凉的指尖触碰到发丝的瞬间，莉亚整个人极其明显地、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僵住了。

随即，早见葵那标志性的、毫无起伏、平静到极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努力模仿安抚语气的笨拙，在她头顶上方，一下，又一下地，伴随着那轻柔的拍抚：

“乖？”

"乖…?"

空气，似乎在那只手掌落下的瞬间，就彻底凝滞了。整个末日街区的喧嚣、怪物远去的粘腻余音、甚至莉亚自己还在萦绕的“我烟呢！”的怨念残响……仿佛都被抽离。只剩下头顶那片皮肤上传来的、冰冷却又存在感惊人的触感，以及那两声在死寂中清晰回荡、充满了致命违和感的——

“乖？” “乖…？”

猛地甩开早见葵的手，力道之大甚至发出了清脆的“啪”一声。她猛地转身，瞪圆的眼眶几乎泛红，那颗小虎牙再一次龇出来，衬着涨红的脸颊和沾着灰的头发，像个愤怒的、炸毛的玩偶。

“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气恼和极力维持的“威严”而有些变调，“我说了，我——已——经——三！十！四！岁！了！听得懂吗？！”她伸出沾满灰尘的手指，用力地、几乎要戳到早见葵鼻尖上地强调着每一个数字音节。

“我可是前辈！前辈懂不懂啊？！” 她叉着腰，努力挺直那娇小的身躯，试图压过面前平静的少女，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撑起来的逞强，“我可有抽烟哦我很帅的！我很成熟的！我很可靠的！大概是吧？”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底。

“总之——”

只见他把头高高抬起眼神闪出一抹最后的倔强。

“我再怎么说也比你大你起码要把我当做大人和前辈尊重哦。”

终于，在莉亚停下喘息的间隙，早见葵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扬起。

那不是一个嘲讽的笑，也不是一个无奈的笑。

那是一个……无比纯净、甚至带着一丝仿佛洞悉了什么“可爱秘密”的、货真价实的、温柔至极的微笑。

她轻轻歪了下头，澄澈的眼眸弯成了柔和的月牙，用一种可以称之为“包容”甚至带点“慈爱”的语气，清晰地、平静地、如同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般回应道：

“嗯嗯。”

“知道了。”

“莉亚前辈……”

早见葵的声音顿了顿，那弯月般的笑容里仿佛盛满了真诚无比的认可——一种足以让任何试图强调成熟的人瞬间血液冻结的“认可”：

“已经是个……可靠的大人了呢。”

“很帅哦。”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音，却像带着万钧之力的铁锤，精准无误地砸在了莉亚那层薄冰般强行维持的“成熟”幻象上，也砸在了她奋力筑起的堤坝中央。

“噗——！”

莉亚所有的动作——叉腰的姿势、愤怒的表情、极力挺直的背脊、想要继续咆哮的气势——在这一瞬间，被这句轻飘飘的“很帅哦”和那温柔到极致、仿佛洞穿一切的笑容，彻底瓦解，寸寸龟裂。

她的脸从通红“刷”地一下褪色，随即又猛地、比之前更红、更艳，如同烧红的烙铁。圆睁的双眼里，所有强行装出的“凶悍”和“成熟”像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无处遁形的惊愕、羞窘和一种被彻底看穿本质的……无措。

她僵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里只剩下一阵意义不明的、像是蒸汽机快烧干般的微弱抽气声。

“你🐴……” 一个不受控制、又像呜咽的细小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

她彻、底、红、温。

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情话。

而此刻的莉亚，整张脸如同烧透了的热碳，那抹艳红从耳根一路烧到脖颈，几乎要蒸腾出滚滚热气。羞愤、狂躁、无处发泄的挫败感在她心腔内激烈冲撞，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大脑被滚烫的羞愤占据，理智彻底熔断。她那双刚刚还试图叉腰撑场面的手，此刻像是被无形的电流激活，猛地、带着一种近乎是自我毁灭的宣泄气势抬到了胸前！

十指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翻飞、交叠、扣合——赫然是某个动漫里能够湮灭万物的究极奥义忍术起手式“尘遁·原界剥离之术”！

口中无声地、但看那激烈开合的口型和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显然，他在进行属于他的“告白”。